“你你你,我……呃……我……”
季芸芸被他的神来之笔搞得舌头都打了结,现在的少年道行都这么高深了么,不得了不得了。
好不容易深吸口气,稳定了情绪,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想啦想啦,你乖啊!”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把杨铭远低垂的脑袋戳直,然后……
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十分潋滟绝伦的笑脸。
好啊,敢逗姐姐开心了啊,胆子大了啊!
季芸芸气自己这么轻易上当,恶向胆边生,整个人扑过去,伸出罪恶之爪捏住杨铭远的两颊,左拉拉右扯扯,揉成一百八十种形状。
杨铭远眼里依然含笑,怕季芸芸摔着,还伸手扶着她,真是让她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车厢里空间有限,两个人即便压低了说话声,笑声也压抑不住,几个做在前头的孩子频频回头张望。
季芸芸立马松开手,正襟危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杨铭远施施然转过身,替她抚平歪掉的衣领,理顺翘起的刘海,然后继续牵起她的手,捏着肉肉的掌心,十万分的惬意。
此时的路上除了公交车,烧汽油车的根本没几辆,他们的小面包一路畅行无阻到了少年宫。
现在已经将近傍晚,这里依旧热闹非凡。
章先鹤带着孩子们登上几级台阶,只见大厅里人声鼎沸,左边靠墙处有一张铺了红布的长桌,墙上挂着的横幅表明这里正是全国美术大赛的签到处。
“章先鹤?是你吗,你怎么在这?你这是……带队参赛?”
就在章先鹤低着头签字的时候,一个30多岁戴眼镜的男人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目光在几个孩子脸上转了一圈。
“哟,你是……蒋远航?你这是……”
章先鹤一看,来人正是他大学同学蒋远航,毕业之后各奔东西,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他。
“呵呵呵,我不像你,我可教不了大学生,这不,来少年宫教教小孩子,总要养家糊口的嘛。”
蒋远航笑眯眯地解释,当初章先鹤就是他们班最优秀的那几位之一,所以人家这么年轻能在美院当教授,他这种天资平庸的就只能在少年宫混口饭吃了,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种事儿羡慕不来。
“你现在忙吗?要不你等我会儿,我把孩子们送到招待所咱们再聊。”
“不急不急,你先弄你的,我现在马上有课,我明天过来找你,咱们再好好说。”
“行,那你先忙。”
结束了这个小插曲,接下来就是签到、办理住宿,整套手续办下来差不多半个小时。
孩子们想到要在不熟悉的地方住,一扫来时的疲惫,显得既忐忑又兴奋。
这时杨铭远把季芸芸拉到一边,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让她张开的嘴再也合不拢。
她没听错吧?杨铭远让她去他家里住?
可他爸爸不是出国了么,那他说的是哪个家?难不成……
我滴妈呀,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季芸芸小脑袋摇成拨浪鼓,别呀,求求你放过我吧,去你爷爷奶奶家什么的,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杨铭远没想到季芸芸拒绝得这么迅速,赶紧道“在外头哪里有家里舒服,而且我奶奶已经给你准备好房间了。”
什么?奶奶知道了?那岂不是他爷爷也……
姓杨,家里地址又是在那样的地方,季芸芸再傻也知道他爷爷是谁,那可是常常在新闻上出现的人呐。
老天,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她有点没出息,现在腿有点软。
杨铭远大概猜得到季芸芸拒绝的原因,他没有特意提过也没有刻意隐瞒过,家庭出身他无法改变,可他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难得的相处机会,所以他人生中第一次尝试撒娇。
“芸宝~”
季芸芸汗毛一下子炸起来了,这声音犯规了啊。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啊。”季芸芸说话都在抖,被吓的。
“芸宝,跟我回去住好不好,我爷爷奶奶很和善的,奶奶她还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你舍得让老人家伤心吗,舍得让我伤心吗?”
杨铭远本来很羞于启齿的,却没想到越说越顺口,到最后季芸芸都觉得如果她不去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季芸芸其实不是害怕,只不过那些远在云端的人,让她觉得不真实,她没有想好是否要去触及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季芸芸的突然沉默让杨铭远觉得有些疏离,他下意识抓住季芸芸的双手,声音恳切“芸宝,相信我好吗?”
在杨铭远有限的生命里,除了家人之外,季芸芸是最特别的存在,让他觉得温暖、自在,他习惯了对她好,喜欢看她笑,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永远记得初见时她的模样,狼狈至极却又坚韧至极,沉着冷静完全不像个7岁的小姑娘,特别到耀眼,特别到他惦念至今。
杨铭远的手掌并不如成年人一般宽厚,可他掌心的温度直直传递到季芸芸心底,他难得一见的踟躇让她不忍心拒绝。
轻叹一声,季芸芸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的杨铭远一秒也不愿意等,拉着季芸芸走到章先鹤跟前“章老师,我想接季芸芸到我家去住可以吗?我爷爷奶奶已经在家准备好了,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我知道她的比赛在22号上午,我会按时送她过来的,您放心。”
章先鹤迟疑了一会儿,原本他并不想节外生枝,但看杨铭远言辞恳切的样子,最终觉得还是成全他算了。
倒是章育宁舍不得,拉着季芸芸说了好一会儿才放人。
他们一直陪着章先鹤办理好入住才离开,还是来时的那辆日本海狮,载着季芸芸开往那处神秘所在。
路上杨铭远解释说小刘叔叔是爷爷的生活秘书,这次是特地跟他来接人的。
杨铭远怕她紧张,一路上说着他奶奶如何如何和善,如何如何期盼她来,甚至他出门之前已经开始张罗饭菜,一定要招待好孙子的小客人。
车子渐渐驶入一处僻静所在,这里神秘非常,鲜有人至。
而季芸芸的心绪已然平复下来,既然决定过来,那么自己保持一颗平常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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