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味越来越浓,京城中被此事不断挑起的议论也渐渐淡了下去,大家也选择性地忘记了庆华大长公主与孝纯县主这两号人。
很快年关便至。
又一年年宴,赵瑾已经快麻木了,循着往年规矩准备着,不出错也绝不出彩,混过去就行。
除夕当日,他们收拾好便入宫去了。
珩儿也算又长一岁,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期待模样,赵瑾便也带上了他,这孩子素来听话,皇宫也去过不少回了,带着过个年宴应当也不成问题了。
如意糕糕立即欢呼着拉住珩儿的手蹦蹦跳跳。
他们还没带珩儿去过年宴呢。
两人纷纷叽叽喳喳说起年宴,绞尽脑汁地想着去年年宴上的事,给小侄儿“开眼界”。
“去年啊,六皇子,就是那个长得好看的哥哥,马铃薯就是他那时候进献的呢,好吃吧?”想起六皇子的脸和马铃薯的味道,如意一脸向往。
“好吃的!”珩儿重重点头。
“还有玉华姐姐糕糕仿佛身揣着大秘密似的,神秘兮兮道,“玉华姐姐和玉华姐夫就是那时候赐的婚呢,般配极了,是皇上亲自赐的哦,你没见过皇上吧?”
珩儿眨着眼睛摇头,脸上带着点惭愧和失落:“珩儿没见过
糕糕继续吓唬:“皇上可不是一般人,在他面前一定要守规矩懂人情世故,不能直视,不能冒犯,不能口出狂言,连说话都是有讲究的,要字斟句酌,语气更要敬重有礼,因为那是我们大齐的天子,是庇护我们安然无恙的存在,一定要心存敬畏,忠君爱国
珩儿听得似懂非懂,但不明觉厉:“珩儿若记不住,小叔叔一定要提醒珩儿呀!”
“那是自然糕糕一本正经地摸了摸他的头。
珩儿也绷着脸,看向他们的眼神里满是佩服与向往。
小叔叔和小姑姑懂得好多啊……
裴承允抽着嘴角,也摸了摸珩儿的头:“珩儿真是随爹
赵瑾也深以为然的点头。
这脑子就跟复制粘贴似的。
“糕糕说得不对么?”裴承允在他跟前吐槽过一回二哥的脑子,他就记住了,这会儿立即听出来不对。
“你说的对裴西岭淡淡开口。
糕糕说得的确没错,裴承允只是吐槽珩儿这容易被蒙骗的性子,只恐被卖了还要倒数钱的。
眼见着时辰不早,他们便上了马车,往皇宫驶去。
今年的鸾凤宫人依旧不少,只几个拎不清的没到——她们不知从何处听来帝后生了嫌隙,秉着站队的心思便疏远了些。
不过脑子拎不清的到底只那几个人罢了。
皇后若能被这点事影响倒台,那也就不是皇后了,没见连淑妃这几个高位嫔妃都照常循礼来了么?
皇后脸上倒是不见半分不虞,含笑与众人说着话。
到了时辰,保和殿里来的人也差不多了。
建文帝依旧压轴出场。
大抵因着过年,他脸上难得带了三分笑意,和善开口:“一年又过,其间虽出种种事端,也曾苦难加身,但到底柳暗花明,前路敞亮,今举酒欢畅,尽兴迎春,洗去晦暗灾厄,以期来日光芒再盛,福寿盈门
说罢,他举起酒杯,笑意再次浮于脸上。
还真是异常开心啊。
赵瑾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好事儿,但面上立即与众人一同举起酒杯,说了几句场面话,一饮而尽。
“皇上今儿似乎格外高兴?”酒过三巡后,皇后含笑起了话头。
建文帝闻言,笑着摇头:“新春总是格外令人喜悦的
“怕不是六皇兄喜事将近,叫操碎了心的父皇松口气之故吧!”七皇子大大咧咧开口。
这话惊得众人皆举目望去。
原谅他们下意识就将喜事与婚事划上等号,实在是六皇子就跟个老大难似的,这把年纪都没讨着个媳妇儿,朝野内外不知有多急。
他们也并非错觉,因为建文帝顺势便点头应下:“过了弱冠之年还未娶亲,也就朕能纵得你如此任性
这话是对六皇子说的。
六皇子含笑开口:“正因知晓父皇疼爱儿臣,儿臣才敢如此任性,毕竟人生大事不可将就,总要找到心上人才是的
闻言,建文帝又无奈摇头,百官却跟被雷劈了似的,面面相觑又震惊不已。
六皇子有了心上人?
是谁?!
文武百官都没收到消息,这合理?
……还是谁藏着掖着,拿大家当外人了?!
众人的眼神渐渐变得狐疑,却依旧没人出来认领。
工部谭尚书先忍不住了,试探开口:“六殿下久未成婚,老臣们也为您悬着一把心,如今得见您人生大事有望,当真欣悦不已……不知是哪家姑娘,正好大家都在,皇上赐过婚,礼部也好着手准备了
礼部黄尚书忙点头:“正是如此,皇上今儿赐婚,老臣明儿就着手准备去!”
竟是连年都不准备过了。
这话逗得不少人乐出声。
六皇子笑容清朗:“两位大人安心过年,终身大事不可操之过急,且……总要姑娘家点过头才算的
“哪家姑娘还能拒绝六殿下?”谭尚书下意识开口。
谁会如此不识好歹。
六皇子党不少人也不由点头。
在他们眼里,他们六皇子那是千好万好,嫁给他那绝对是三生之幸,上辈子积了大德的!
不过听到老大婚嫁有望,他们也只有高兴的——天知道因为无后这点,他们被政敌攻击了多少回,连保皇党都在背后嘀咕着说过是非!
他们自己心里也未尝没有过嘀咕。
对于六皇子妃的人选,满殿人都抱以十分之期待和好奇,尤其是二皇子党,耳朵伸得那叫一个长。
建文帝却绝了他们探听的意思,只道:“明熙心里有数便好,明年这时候,婚总要成了的
六皇子笑着点头应是。
见状,建文帝心下微稳。
儿子迟迟不娶亲,说他不急是假的,更何况这还是他最看好的继承人之一,他心里的嘀咕比起六皇子党只多不少。
想起方才在乾清宫,他例行催婚,而六皇子终于松口时,自己那试探着问出“哪家姑娘”的心境——那是生怕姑娘成了公子的悬心纠结。
好在结果很如他意。
不止是个姑娘,还是个出身不错,端庄有礼的姑娘。
悬着的心放下,他便遂了六皇子保密的要求,没再追问是谁,左右不到一年时间,儿媳妇总要见公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