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猜测,赵瑾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倒不是旁的原因,任谁好生生娇养着闺女却被告知有个与闺女命中注定是一对的人,会名正言顺的抢走她,闺女余生都要与他走过,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经历风雨,结成自己的小家……哪个丈母娘都不会高兴吧?
连带着她看六皇子也有些不顺眼起来。
她忽然就体会到裴西岭极力建议的养面首的好处。
“母亲?”裴羡面带疑惑地叫她。
赵瑾回过神来,笑了笑:“方才有些走神了
“母亲是在想六皇子?”
赵瑾摇了摇头:“我在想你
裴羡一愣,继而便微红了脸:“我不就在母亲身边吗?”她抱着赵瑾的胳膊,“哪里需要母亲费神,只要你想我的时候,我都会在
“嘴这么甜了呀赵瑾笑意深深。
“真心实意
赵瑾与她玩笑几句,才继续说起方才:“我只是在想羡儿长大了,日后不知要嫁与谁,与谁共度余生,会不会平安喜乐
裴羡聪明,结合方才遇见六皇子一事,很快便明白了赵瑾的意思。
她偏头笑着开口:“每个人的喜好都不同,但只要过的日子是自己心之所向,便不会烦恼难过,我亦有我自己的心之所向,只要是在做我喜欢的事,我便平安喜乐,母亲不必担心我
赵瑾也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那便好,我与你父亲都希望你余生安稳自在,其余便无所求,你也记着,平阳侯府、我与你父亲、你两个兄长、你的弟弟妹妹,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天潢贵胄又如何,若裴羡当真过得不幸福,他们总是要为她再打算的。
裴羡心下一暖,缓缓将头靠在她肩上。
“有母亲,是我一生之幸
赵瑾笑着摸了摸她的发丝。
两人很快便回了府,赵瑾回了正院,裴羡在同如意和糕糕玩了会儿后就接着去上课了。
其实她天资聪颖,也足够努力,现今的才学与琴棋书画也都达到及格线了,只是她却依旧保持着从前一样的进度和努力,此等毅力韧性连赵瑾都侧目,也更加欣赏。
努力的孩子总会有自己的福报,也会有自己的一成绩。
见裴西岭没回来,她便叫惜春去前院叫了常昆过来。
长宁郡主的事还没完呢。
至于她会如何,就看安阳郡王下手有多重了。
除此之外,她又嘱咐惜夏悄悄去探查探查淑妃,皇宫里的事儿没那么好查,她也不强求,能查到多少算多少。
其实皇后查这些最方便,只是她最近正忙着为玉华公主择婿的事,赵瑾便没同她提起。
后头查不出再同她说吧。
将事情都吩咐下去后,她也闲了下来,便更关注外头的消息了。
——翌日在建文帝赐婚长宁郡主与云川侯世子的圣旨下去后,朝堂上程尚书便实名弹劾云川侯世子抢占百姓良田,草菅人命。
这两件事相隔没多久,几乎就是前后脚的事,也叫京中人看了场笑话。
更有那与长宁郡主不对付的传出了长宁郡主命里带衰、克夫之言。
稀奇的是这话还得到了不少人认可。
安阳郡王妃生下她没多久就离世,后头两位继母嫁过来也没几年就香消玉殒,且在她之后安阳郡王十数年无所出,好不容易定了婚事,未婚夫却在赐婚当日就被弹劾了个大的,等闲难以脱身。
——若无真凭实据,程尚书这样的老狐狸不会亲身上阵,被他盯上,云川侯世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综上种种原因,也叫长宁郡主命里带衰之言越传越烈。
连钦天监都来掺和了一脚——无他,只是在合两人八字时,不知怎的测出来长宁郡主八字极硬,命里克亲,当时直接惊动了钦天监正,后者亲身上阵重测了好几回,这才测出来个天作之合。
虽然钦天监极力粉饰,此事还是悄悄传了出去,也变相坐实了长宁郡主克亲克夫的事实。
据闻当日她就被安阳郡王直接送去了京郊庄子上,并勒令她无事不可回京,生怕她克着了如侧妃和她肚子里的儿子。
以安阳郡王的性子和脑回路,说不得还将自己多年无子的锅扣到了长宁郡主身上。
别说他,自从钦天监的流言传出来后,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对此事,赵瑾只听了个热闹便没再关注,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朝堂上。
因为在程尚书弹劾完云川侯世子后,云川侯反手就弹劾了他贪污。
据赵瑾的消息,他本是想寻个合适的时机放出来此事的,也好趁势再寻摸些程尚书的把柄,只是没想到自己儿子却先被弹劾了。
云川侯当下就没忍住,直接反手一击。
这几日两人正在互扯头花,连带着二皇子党和四皇子党也撕得不可开交。
大理寺关于两人的调查也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赵瑾闲着没事,除了关注他们外,也往书肆和锦绣坊跑了几趟,分店的一些事需要面谈,有些消息也需要当面嘱咐。
裴羡一直与她一道,赵瑾有意叫她多接触些。
文来书肆。
看完手里的信,赵瑾眉梢微挑:“大皇子?”
她都快忘了京郊湖畔的大皇子殿下了。
甄思文点头:“当初大部分罪名都被乐妃抗下了,明面上来说,大皇子圈禁只是因未劝诫母妃,被当今迁怒之故
迁怒……
刺杀皇后和朝臣的是乐妃,而大皇子也只是被圈禁,虽然被二皇子砍掉了大部分势力,又被四皇子吸纳了一部分,快成了光杆司令,不过他本人还真能蹦跶得起来。
若能叫建文帝松口,他要回来再简单不过。
“他是还没死心啊……”
甄思文温声开口:“生来便尊贵的天潢贵胄,见识过无上的权利,又岂会甘心困于一亩宅院中荒度余生
“那给他机会也未尝不可
这水搅得越浑,越能浑水摸鱼。
这几日的交谈间,赵瑾隐隐知道了裴西岭的最终目的。
正好大皇子将这把刀递了过来,他们没道理不接住。
想罢,她笑了笑:“他该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甄思文也温温一笑:“大殿下最是个明白人
两人又聊了片刻,直到都交代清楚,赵瑾才起身准备离开。
见状,裴羡也缓缓起身,对甄思文笑着点头。
甄思文回以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