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就在姜绾以为某个人今晚不会来的时候,有轻微的声音响起。
片刻,身边的床榻微微塌陷,黑暗中,姜绾翻了个身,一只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身。
卫屹之的身形僵硬。
少女娇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王爷今晚来迟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卫屹之嗓音暗哑。
姜绾咕哝:“第一次。”
起初只是怀疑,问过刘嬷嬷之后反而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卫屹之行事确实小心,她房间里又一直都燃着有助于睡眠的安神香,所以睡得比较沉,若不是存了心守株待兔,倒是很难发现。
她有些想不明白卫屹之为什么要半夜潜进自己的房间,若说贪色,他连自己的衣角都没有沾上,她一贯不喜欢为难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往往就扔在一变,并不会特别执着。
姜绾转过身子,语气带着些许的戏谑:“王爷经常深夜偷香?”
房间内,静寂无声。
半晌,才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第一次是不放心你,后面就是单纯喜欢和你睡觉。”
???
这话听着,一点都不像是会从卫屹之嘴里说出来的,但他的语气又偏偏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嗯,睡觉而已嘛,很单纯的。
“绾绾,除了你,我没有进过其他女子的闺房。”
嗯了一声,姜绾对此倒是不怀疑,卫屹之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筆趣庫
若是房间内有光亮,姜绾就能够看到,男人俊美的脸上是一副疲惫不堪的倦容。
一阵困意袭来,姜绾也闭上了眼睛。
姜府气氛一片温馨,沈府之内却是兵荒马乱。
沈肃的院子内,时不时的传出嗷嗷的叫唤,丫鬟和小厮也都是行色匆匆,一个个低着头,就怕自己不小心触到了主子们的霉头,惹来无妄之灾。
“大夫,我儿子的情况到底如何?”沈岩眉心紧锁着,见大夫收回了诊脉的手,忍不住急声问道。
“大人,令公子身上的伤大多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有那右手,有些麻烦……”
歪着躺在床上的沈肃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大夫,我的手是不是废了?”沈肃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不慎拉扯到伤口,又是一阵叫唤。
“公子别激动,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只要按时换药,好好的将养着,以后生活自理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因为伤的是右手,以后想要执笔写字只怕是不可能了,不知公子可打算走仕途?”
大夫话落,沈岩倒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儿子学业如何,他还是清楚的,也压根就不指望他科举有望,眼下,能够把手保住,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有劳大夫了。”
“不麻烦,若是没别的什么事的话,小人就先回去了,府上派个人随我一同去医馆抓药就好。”
打发了管家一同去抓药,沈岩回头,就见沈肃一脸阴晴不定。
“父亲,儿子的手是被那楚景修给弄伤的,你得替儿子报仇!”
沈岩冷眼瞥了过去:“报仇?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报仇?”
沈肃眼中闪过怨毒之色:“当然是以牙还牙,我不仅要废了他的手还要废了他的腿!”
“啪!”
沈岩一巴掌打了过去,沈肃完全没有防备,刚刚被处理过的嘴角顿时又渗出红色的血丝出来,待回过神来后,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父亲。
一向宠着他的父亲居然会动手打他!
“孽障!你是觉得今天的事情还不够丢脸吗?我告诉你,以后给我离楚家的人,尤其是那个楚景修远一点!”
“凭什么!”
“父亲,你是朝廷官员,那楚家不过是平民,咱们为什么要怕?你如果不愿意给儿子报仇,那我去找母亲,她肯定不会看着我受欺负的!”
提及王氏,沈岩的脸色比之刚才更加难看。
“你母亲现在被关在柴房里,过上两日,我就会给她一纸休书,从此以后,她与沈府没有半分关系!”
沈肃呼吸一窒,似乎是这一刻才发觉出事情的不对劲。
是了,他回沈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母亲都没有出现。
沈岩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底的怒火,缓缓说道:“以后的日子,你给我消停一点,王氏残害府中妾室、庶出子女的事情已经被闹到了圣上面前,将她休弃出府是摄政王的意思,如果不照着做,我们一家都会被牵连。
还有,如果不是她纵容你养外室,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阮家也不会和你退婚,你要是还敢再替她求情的话,那你们母子两个就一起从府中出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沈岩说完,也不再看沈肃是什么脸色,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沈肃呆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还渗血的嘴角,突地大笑出声。
“沈……沈郎?”孙月神情惶恐的走进来。
她被沈家小厮带回来后,随意安置在了沈肃院中的一间房内,方才,一直都躲在外面,直至沈岩离开才敢进来。
沈肃表情凝滞了几秒,回过神来后冲着孙月喃喃出声。
“月娘……”
“沈郎,我在。”
孙月走过去,轻轻拍打着沈岩的背部,在她的安抚下,沈岩的情绪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反手拉住孙月,靠在她的怀里。
“月娘,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还有轩儿,还有沈大人,你是他的嫡子,他刚才说那些话只是因为在气头上,等气性过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能。”孙月眼睛闪烁了两下,不过,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能,那她,也就没有留在沈肃身边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