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音说话的态度很是挑衅，她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商渺的厌恶，嘲讽的打量了商渺一眼，扔下一句“你不如现在好好想想一会该怎么和我道歉”就转身离开。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整个人光鲜亮丽又精致漂亮。
相比起来商渺身上的黑色套装就显得有些朴素沉闷。
宋音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林雅把愤愤开口：“她什么态度呀，怎么了，是法官已经告诉她，她赢定了吗？”
谢浔沉声提醒她，“别乱说话。”
商渺反应没那么激动，她更在乎一会的结果。
正是开庭在十点，梁齐和钟慧之间果然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钟慧出示的证据都被梁齐钻了空子给否定掉，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对方律师不止一次提到过的证人李燕南，据我所知，她前段时间在看守所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神经异常，而且前几日出现了轻生意图，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而且李燕南的丈夫周国兵，身上欠了巨额负债，他曾经也找过原告要求原告尽子女的义务，替他偿还。”
“以及李燕南身患重症的女儿，而原告对于我方当事人的指控都是在这些事情以后，所以我方认为原告只是想趁机对我的当事人以诽谤的手段实施更有力度的敲诈。”
梁齐掷地有声，商渺的目光落在宋音音得意的脸上，她脸上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脸上的得意。
钟慧淡淡扫过去一眼，只问道：“被告律师空口无凭确认李燕南有精神疾病，这难道不是变相的污蔑吗？如果对方坚持，我希望能出示医院证明。”
李燕南一开始没有做过精神方面的鉴定，还是后来她跳楼以后，钟慧建议让做的。
而事实证明，李燕南的精神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梁齐自然是拿不出证明的，但他看向钟慧的眼神里也丝毫没有慌乱，反而是淡定的诉求让李燕南做为证人上庭。
商渺心里一跳。
她是从沪市赶回来的，昨晚和钟慧见面以后，就去了医院。
本来是想和李燕南见一面，然而李燕南却睡了，李燕南最近情绪容易激动，睡前都需要服用安眠药，听护士说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早上过来之前，商渺也接到了严队的电话，说是会直接带李燕南过来，但李燕南状态很差，那会商渺忙着过来找钟慧，也就没有多想什么。
但现在，早上没来得及细想的疑惑都冒出来，商渺看向梁齐依旧稳定的脸，还有宋音音早上的挑衅——
她脸色慢慢冷沉下来。
钟慧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目，冷厉的眼神和她对视片刻就瞥开去看向法官。
李燕南被带进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脸都很病态，她头上还裹着纱布，身上的伤没好，只能坐轮椅进来。
她一进来，身上的局促就很明显，能动的那只手搓了搓，下意识看向宋音音的方向。
梁齐眉心轻轻一皱，李燕南连忙收回视线，又转头望向商渺。
只是她刚刚那瞬间的小动作，都被一直注意着她的商渺靠在眼里。
商渺眸光幽幽，脸上表情不动声色的收了下去。
她在等着李燕南的开口。
她虽然没那么信任李燕南，可是李燕南如果还有良心的话，应该不会蠢到在这种事情上乱来——
然而商渺还没想完，李燕南凄苦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她看着商渺的方向一片哀求，“渺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啊？我这两天一直在做噩梦，梦见你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渺渺……”
商渺眉头一跳，她看向李燕南那张痛苦委屈的脸，花白的头发，皱巴巴的皮肤，加上身上的病号服和伤痕，整个人看上去都可怜的不行。
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商渺身上，就连法官和钟慧喊了她好几声，都跟没听见一样。
梁齐似笑非笑的看着商渺，“请问对方当事人，你母亲想要你原谅她什么，她又为什么会用这样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来和你交流？所以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是借此提出了什么条件，想让你母亲替你做到？”
开庭之前，钟慧就提醒过商渺，梁齐一旦问到与案件无关的问题上，她最好不要回答。
因为梁齐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诡辩，偏他又能刚好踩中法律的空子。
“渺渺……”李燕南还在望着她。
商渺的手慢慢收紧，梁齐和李燕南的步步紧逼，都让她觉得憋闷的不行。
她不想再回忆李燕南当初的那些事。
一件都不想了。
商渺垂着睫毛，脸上神情看上去很平静，然而只有距离她最近的钟慧才能看见，她的肩膀在忍不住的颤抖着。
忽然间，一道幽深视线落在她身上，商渺像是有什么感觉似的，她抬起眼向旁听席看过去。
盛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面容冷峻，一身黑色正装郑重又沉凝，他周围没人，空气似乎都在他身旁停止流动。
他在看着商渺，黑眸里思绪深沉，带着让人看不透的静。
他看着商渺，眉心里堆起的却不是往日的冰冷，而是一股很淡的严肃，又好像混合着些温柔，才会让他的眉眼都没了冷厉。
商渺对上他的视线静默片刻，才收回视线。
随后她和钟慧对视一眼，钟慧提出申请：“我申请二号证人上庭！”
梁齐一怔，他扭头低声问宋音音，“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只有李燕南一个证人吗？”
宋音音脸色也难看了，她没想到商渺还会留这样的后手。
而等到二号证人被上来的时候，她脸上的惊吓差点藏不住，瞬间瞪大了眼睛！
周国兵在看守所里呆的这段时间，整个人都颓废不已，原本还有些壮实的身体，已经整个的瘦削下来。
他进来，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李燕南，狠狠呸了一口：“没脑子的东西，你活该！”
李燕南整个愣住，她从周国兵进来开始就一直看着周国兵，苍老颓败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周国兵完全没注意到她，他浑浊阴鸷的眼神从在座众人脸上依次扫过，最后停在宋音音身上，他咧嘴一笑：“宋秘书，好久不见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