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天还没亮,谢长清便自动醒来。
莎兰和元宵还都睡得很沉。
原本躺在两人中间的小家伙现在完完全全跑莎兰怀里去了,两只小手还揪着莎兰身前的衣服,拉的衣襟松散,露出贴身小衣的系带来。
莎兰的脸颊贴着孩子的脸颊,一手从孩子脖子下穿过,给孩子充当枕头,另外一手抓着孩子的小手。
倒是离了谢长清有一点距离。
谢长清屈膝坐在床榻上盯着看了会儿,把元宵的手一只一只从莎兰的衣襟上拽下来,捏住,又一提腰带,轻轻松松把孩子拎起来,丢到了床尾。
元宵哼唧了两声,没音儿了。
谢长清瞥了一眼,看他没有醒来的意思,便不再管他,倾身靠近莎兰,将莎兰的衣领拉好。
要起身时,手指又在莎兰颈项和锁骨间流连了许久,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套上长靴下榻。
外面的天色还是黑沉的,应该刚过卯不久。
谢长清将自己松散的头发重新束了一遍,整理好衣裳,转身给莎兰拉好长毛毯子,再顺手把熟睡的元宵裹起来抱好。
所有动作连贯的一气呵成,带着孩子开门离去。
等到了国宾馆外,看到在冷风之中瑟瑟发抖打哈欠的雷奕时,谢长清明显愣住了。
而后反应过来什么,后知后觉地稍稍愧疚了一下子。
他上前拍了雷奕一把。
雷奕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嗓音沙哑道:“二爷可算出来了,现在回府?”
“嗯。”
谢长清淡淡应,翻身上马,一提马缰便朝谢府去。
等到了谢府门前下马时,谢长清说:“这次回京会在京中停留一些时间,你好好歇息几日,我这里你不必过来了。”
“转一转,玩一玩,找找朋友什么的。”
雷奕愣住了。
等谢长清进了院子,走的看不到背影,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歇息?
天上下了哪门子的红雨?
*
谢长清把孩子带出去大半夜,早上天亮才送回来,这事儿自然是被于氏一顿数落。
不过于氏大约猜到谢长清把孩子带哪去了。
所以也没有数落的很厉害,只告诉谢长清要小心一点,不要让孩子吹风,免得生病。
不要磕着碰着,小孩子很娇嫩磕碰一下下就会青紫一大块,看着心疼到滴血。
谢长清沉默地听完母亲唠叨,将成婚的事情告知母亲,劳烦于氏操劳准备。
现在于氏儿子该娶的都娶到了,女儿该嫁的也都嫁掉了,并且生活的都不错,算是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了。
所以对谢长清成亲这事儿兴致都没以前高了。
听完随意摆摆手,于氏说:“知道了,如今家里兰兰管着大等小事,你这成婚的事情也让她办吧,我晚些与她说,她知道怎么办的。”
谢长清迟疑:“兰兰?那是谁?”
于氏瞪了谢长清一眼,“老五媳妇。”
“……”谢长清沉默地点了点头。
对于谢长渊那个妻子,谢长清只照了几次面,几乎没说过话,时间久了都不太记得长什么样了。
于氏骤然说起,谢长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过于氏这么一说,谢长清又想起,谢长渊那个女儿的名字来。
叫什么不好叫那个。
真是太叫人不舒爽了。
告别于氏之后,谢长清便往自己院子走,一面与跟在身后的亲兵说:“你去看一看五公子起了没有,若是起了,请他过来,聊聊天。”
这则邀请传到谢长渊耳中的时候,谢长渊正打算出门。
陈书兰昨日出去人情往来,赴宴了,因此没能见到谢长清回府,此时听闻谢长清要和谢长渊聊一聊,不免好奇起来。
能聊什么?
感觉谢长清不是个爱闲聊的人。
上次他回京,和谢长渊都没怎么说几句话。
那就是个酷酷的人呢。
陈书兰迟疑道:“二哥是不是有事要你帮忙?”
“大约吧。”谢长渊语气散漫,懒懒地摇着扇子,“他对我们女儿的乳名有意见,昨日威胁我,让我给改名。”
陈书兰错愕:“为什么啊?不就是一个名字吗?”
“这就不知道了,看起来他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要炸毛。”谢长渊啧啧两声,哼笑道:“不得了,很难看到他这番姿态。”
“我估摸着名字的事情肯定和那个茉兰公主有关系。”
“不然他不能那般反应。”
陈书兰想了想,“茉兰那位公主原本在府上的时候是叫做莎兰吧,大家叫她兰姑娘,但这个好像不是她的名字。”
“我看过一些关于沿海方便的地志书籍,其中有一部分神话传说里,有个海上神女是叫做莎兰的。”
“是吗?”谢长渊走过来揽住陈书兰,重重地在陈书兰脸上亲了一下,“哎,我家宁宁就是厉害,博览群书什么都知道。”
“撒开!”
院中、房中都是奴仆,陈书兰到现在也还没习惯谢长渊如此不要脸随时亲近,一下子就红了脸,一把将他推远。
等陈书兰快速站到安全地带,她瞪了谢长渊一眼,才继续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茉兰公主是叫做吉雅吧,是不是因为名字谐音了,所以二哥不喜欢?”
“哦?”
谢长渊摸着下巴,“是吗?你是怎么知道她叫吉雅?”
“昨日赴宴,有人说了起来……沿海那么多异族与大秦邦交毕竟不是小事,有些消息传出来也很正常啊。”
谢长渊点点头:“好吧,我大致明白了,那今日就不出门了,去找我那二哥好好叙叙旧……来来来,我把臭丫头带走,别扰你娘亲!”
说着,谢长渊便把小女娃抱过来,还轻轻拍了拍男孩儿的头,笑眯眯地说道:“好好陪娘亲呀,不可以使坏缠人折腾她。”
“否则小心我打你屁股!”
这么小的孩子,却是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了。
不过谢长渊经常这般笑眯眯地放狠话,连小孩子都知道这就是逗他玩儿,当场回了谢长渊一连串儿咯咯咯纯稚的笑声。
谢长渊心情很好的抱着孩子走了。
陈书兰追了两步:“你不要故意惹二哥生气,孩子的乳名本来就是你随意乱喊的,若有谐音冲撞改了便是,毕竟公主嫁入谢家也是孩子的长辈。”
那自然是没有侄女儿和婶婶抢名字的说法了。
谢长渊丢下一句“知道了”,人却是已经大步流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