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舔了舔唇瓣。
被他捏在掌心之中的那只手也寸许未动,只是转动视线,打量着此处。
这不是她望月楼的闺房呢。
看摆设,倒也瞧不出所在来。
谢昭昭肩头有些灼痛,喉咙也烧的难受,她却就这般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又捱了一会儿,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声音低缓:“殿下,太医院院判何大人前来为姑娘换药。”
靠在床边的云祁微拧着眉睁开眼,嗓音带着点儿刚醒的低哑:“进来吧。”
“是。”
婢女退下。
谢昭昭暗道,倒也没叫他多休息多久。
她指尖轻轻刮了刮云祁掌心。
“你醒了?”云祁瞬间来了精神转而又想到什么,眉心微皱:“我吵醒你的?”
谢昭昭摇了摇头:“自己醒的……刚好像听到换药……”
这话刚落下,院判来了。
云祁一肚子担心和关心的话语全咽了下去,让开了位置。
院判检查过谢昭昭脉搏,便将换药之事交给医女,自己躬身退到了外面去。.八一0.net
谢昭昭靠着那医女,等她们帮自己拆开衣裳后,低头瞧了肩头伤口一眼,包裹伤口那白纱布上的血渍已经呈正常红色,想来毒也解了。
她没有力气,便道了声麻烦了,软软靠着那两个医女闭上眼,耳中听着云祁询问她吃喝事宜。
那太医也是认真回答,巨细无遗。
谢昭昭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片刻后,医女换药结束,轻手轻脚把她放好。
云祁才从外面走进来,“你们退下吧。”
“是。”
两个医女欠身退出去。
谢昭昭只觉床弦一沉,云祁坐了过来。
他微拧着眉,手试着抬了抬,又似是怕碰疼了她,最终还是收回去。
“我想喝水。”
谢昭昭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好。”云祁立即唤婢女送了温水进来接过,半扶着谢昭昭靠在他臂弯,一点点喂她喝下,“还要吗?”
谢昭昭喉咙烧疼的厉害,便又点了点头。
如此喝了三小盏,谢昭昭才摇头:“不要了。”
云祁把她放回床榻,唇瓣开合片刻,低声问:“疼么?”
“还好。”谢昭昭勾起一个虚弱的微笑,柔柔说:“这下好啦,正大光明的留下,高不高兴?”
一句话直接戳到了云祁心肺。
他脸色沉了沉,又是心疼,又是气闷恼火。
最后看着谢昭昭那张白纸一样的脸,所有情绪被压下去,只余下担忧:“你还有力气开玩笑?知不知道那暗箭有毒,要不是离京城近,苗先生在,你整条手臂都要废了?”
谢昭昭叹道:“你骂我。”
“……”
云祁喉头一梗,“明明是担心……你放心,你的毒解了,只是那毒厉害,所以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嗯。”谢昭昭点点头:“太子没事吧?”
“没事。”云祁摇头,“你五哥他们也都是挂了一点点彩。”
“那刺客呢?”
“我在查。”云祁那修长雅致的手将谢昭昭颊边两缕碎发别在耳后,温声说道:“你不必想这些事情,好好养伤便是。”
谢昭昭精神也的确虚弱,点了点头便阖上眼皮。
迷糊之间,感觉云祁又说了什么,自己眉间落了一片清凉。
谢昭昭勉力又睁了睁眼,却是见云祁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了。
谢昭昭又沉沉睡了过去。
……
谢昭昭便在此处安静养伤。
初醒的那两日,每日昏昏沉沉。
两日之后精神便好了一些。
从照看她伤势的婢女口中,谢昭昭得知这里竟然是东宫。
而且她救驾有功,宣武皇帝赐下许多东西。
这些谢昭昭倒是都并不关心。
她只关心刺客的事情,以及楚南轩死透了没有。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去问婢女。
这两日云祁都是晚上来看她,她琢磨着今日精神总算好些,晚间可以问问他。
却不想到了晚上,竟是等来了谢嘉嘉。
谢嘉嘉带着贴身的婢女进来,一瞧见她,立即拧起了眉毛,“我的天,你这模样比我当初生了孩子还夸张。”
没有退走的婢女神色有些古怪,想让对她的说话方式有些诧异,看看谢嘉嘉也看看谢昭昭,但只是一瞬就都离开了。
“怎么搞成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谢嘉嘉快步到床边坐下,“你不是武功很厉害的吗?几个刺客而已,难道比你还厉害?”
“……”
谢昭昭瞥了谢嘉嘉一眼,“你这话让我觉得你不是来探望我,是来看热闹的。”
谢嘉嘉“呸”了一声,“京城热闹多着呢,我犯得着跑你这儿来看这份?我做姐姐的,自然是关心妹妹。”
谢嘉嘉拧眉:“疼的厉害么?”
“还好。”
“那你真是女中豪杰。”谢嘉嘉忍不住说:“听说你是中箭,还中毒,现在医疗水平差,还没麻药,你这拔箭解毒吃这样多的苦,还能说‘还好’。”
“可比有些娘兮兮的男人厉害。”
谢昭昭听不太懂,只问:“外面情况如何?”
“你问爹娘还是问刺客?”
“都有。”
“唔。”谢嘉嘉点点头说:“刺客还在查,老五他们都回凉国公府了,只有你在东宫这里。”
“至于父母那边,皇上没有话,所以他们还在潞州停留,我前日给母亲去了信,怕她担心,只说都是受了轻伤。”
“那就好。”谢昭昭舒了口气。
姐妹二人又聊了一会儿。
谢嘉嘉念着谢昭昭有伤想叫她多休息,谢昭昭也念着姐姐还得照看小月牙。
两姐妹便这般分开了。
谢嘉嘉走后没过一会儿,云祁到了。
但这一次并非他一人,太子竟然也一起前来。
谢昭昭不由暗忖今日可热闹了。
太子是长辈亦是男子,只在外面厅堂停留片刻,派了嬷嬷进来关心谢昭昭伤势,还留下了诸多赏赐。
其中有宫里宣武皇帝所赏,还有东宫这边专门的赏赐,之后太子便离开了。
云祁送走太子之后,才遣退所有人,进来看望谢昭昭。
“怎么样?”
他坐到床边,习惯性地给谢昭昭拉了拉锦被,“苗先生说,你这伤势旁的倒是没什么,就是用了药之后伤口会很疼,耐得住吗?”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