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憬之刚跟几个孩子回了房间,准备休息,就听到李师傅在外面叫他。
“康先生,江首长和明小姐过来了,说有事要跟你聊一聊。”
康憬之看向三小只,招了招手:“你们爸妈来了,走吧,去看看。”
一大三小出了房间,来到前院。
盼盼高兴的跑了过去,抱住了明珠的大腿卖乖:“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啦,是想我了吗?我也想你们啦。”
明珠低头,轻轻捏了捏盼盼的小肉脸,心情虽然有些沉重,但却并没有在态度上敷衍自己的孩子。
“妈妈是很想你们了,一会你们三个跟爸妈一起回家住吧。”
三小只都有些纳闷,爸爸妈妈前几天不是才说,让他们在这里住一周的嘛。
盼盼藏不住话,纳闷:“妈妈,不住一周了吗?”
明珠点头,抬眸看向康憬之。
康憬之看到她难得有些笑不出来的样子,疑惑:“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江铎道:“家里没出事,但……秦家出了点事情,我先带三个孩子去门口等,珠珠你跟康憬之说一下情况吧。”
他说罢,对三小只招了招手:“你们三个立正,跟干爸说再见,然后排成一列,跟我走吧。”齐聚文学
三小只听话地轮流跟康憬之说了再见。
康憬之跟他们摆了摆手:“去吧,什么时候想过来住了,直接过来就行。”
江铎带着仨娃离开后,康憬之才再次看向明珠:“秦家能出什么事?”
“秦向荣和秦昭昭都死了。”
康憬之表情明显的怔了一下。
明珠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震惊:“秦昭昭杀了秦向荣后,又跳河自杀了。”
康憬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了几分:“秦昭昭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珠表情有些颓然,将今天发生过的事情,跟康憬之说了一遍。
康憬之沉默的一言不发,视线虽然落在明珠的身上,但明珠却能感觉到,他深邃的目光深处,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陷入了他自己的世界。
良久后,他忽然低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死得好,他们该死!”
“憬之,别这样,我知道你内心深处,并不恨昭昭。”
“恨不恨她又能如何呢?在我们两家的这场闹剧中,所有人都是输家!如今罪魁祸首死了,死在了他亲生女儿的刀下,难道我不能说一句畅快吗?”康憬之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里明显已经有了违心的痛涩。
明珠看着他沉默了下来,从包里掏出了秦昭昭留给他的那封信。
“这是昭昭杀了秦向荣后,写给你的信,为了尊重她的隐私,我们从办案人员手里拿到后,并没有看,你自己看一看吧。”
康憬之甚至顾不上那信赃物,边抬手接过要撕掉,边道:“死了也就一了百,恩怨两清了,谁要看这……”
明珠蹙眉,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别撕!”
康憬之目光对上明珠凝重的视线。
明珠紧紧握着他要撕信的手,摇了摇头:“这是秦昭昭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的言语了,你就算现在不想看,也不要撕掉它,先收起来,等你能够释然了,想要看的时候,再拿出来看一看吧。”
两人四目相对了良久,最终,康憬之手上卸了要撕信的力气,明珠才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现在应该会想要一个人静一静,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随时往我家打电话,哪怕……只是因为心里难受,想要找个人喝酒,也可以联系我,我随时都在。”
康憬之默默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明珠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回头看向他:“昭昭的遗体被送去了医院太平间,因为她没有亲属,所以我和江铎决定为她安葬,明天会送她去火化,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过来。”
她说完,没有给康憬之直接回答的机会,转身离开。
康憬之有些凄怆的回了房间。
他关了灯,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明明想了很多,可脑子里,却似乎很空白。
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脑子如此空空如也的感觉。
很难受,很压抑。
他觉得自己有些困了,可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凌晨两点多,房间的灯被他打开。
他下了床,走到桌边,拿起了那份刚刚被他随手丢在那里的信。
展开。
满满一页的字迹,娟秀规整,只是纸张中央,有些被水打湿又干涸的痕迹。
想来……那是秦昭昭写信时,落下的泪。
憬之哥哥,展信佳。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但是……请允许我最后再纵容一次吧。
因为时间匆忙,我甚至没有组织好语言,写的东西可能有些凌乱,还请你不要介意。
憬之哥哥,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我妈妈还活着,我误以为我的家庭很和睦的时候。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父亲是一个畜生,所以特别喜欢跟着他,一起去舞团,因为我在那里,会遇到你。
我没有兄弟姐妹,可是每次,你一声声的叫我昭昭妹妹的时候,我都觉得特别开心,因为有你,我也有哥哥了。那段时光,即便后来我们之间决裂,再回忆起来,我也总觉得是幸福的。
我记忆中的憬之哥哥给我留的糖果是香的、偷偷给我买的冰棍是甜的,憬之哥哥会在我摔倒的时候,扶起我,拍打地面说都是地的错,那时候的时光,对我来说,真的像是偷来的一样。
以至于后来的人生太苦,我恨过你,也怨过你,我甚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伤害我,直到今天,我知道了真相——
明珠小姐是个好人,她将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混沌,拨开了缝隙,让我看到了真相,也让我终于在冷静中,慢慢回想起了这些年发生的许多事情。
我开始问我自己,你真的伤害过我吗?
憬之哥哥,之前许多次,我真的因为贫穷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莫名出现在我家门口的食物,是你让人给我送来的,对吗?
我那个畜生一般的父亲,为了一点酒钱,把我卖给别的男人,每次我去给那群人送钱平账的时候,他们都会变的老老实实的远离我,似乎很很怕我的样子,说我有个好靠山,那些人……其实是你帮我解决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