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诚之听着这略带几分质疑的语气,心里已经紧张起来了。
他很想说实话,但又因为听江岁说过田红袖的身体情况,知道她不能生气受刺激,所以不敢说。
正发愁之际,倒是江岁在旁侧先开了口:“妈,你听话怎么不听全啊,他说的是真心实意。”
田红袖眉心蹙的更紧了:“什么真心实意?”
“哎呀,我上个月不是答应了康憬之的邀请,去给一个工厂的工人讲课了嘛,我看在小嫂子的面子上没要工资,可是康憬之非要给,还说真心实意的希望我能接受,特地安排康诚之来给我说这事的,这大马路上,跟我一番争执,我都觉得丢脸了。”
康诚之感叹,到底是他看上的人呀,瞧瞧这反应能力,多厉害。
他对着田红袖附和的点了点头:“江岁付出了一个月的劳动,教给了那么多人知识,这都是她应得的。”
田红袖倒是摆了摆手:“既然是看在我家珠珠的份上干的活,那岁岁不想收就不必收了,反正作为老师,她拥有的知识用来教书育人也算是做了件积德行善的好事。”
“真不必,这笔钱不是我们出,是工厂出,明天下午下了班,她只要跟我去跑一趟领出来就行,教书育人也不能白白浪费时间,这都是辛苦费。”
眼看着这事再争执下去,就翻不了篇了,江岁便点了点头:“行吧,那明天下午我自己过去领就行了,就不麻烦你了,要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们就不送了。”
她说着弯身将田红袖手里的篮子拎起:“妈,给我吧,咱们回家。”
“行。”
江岁看了看篮子里的菜,有些惊喜:“呀,妈,你买排骨了啊,是要做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吗?”
“不然呢?”
“那我今晚可有口福了,我要多吃两碗饭。”齐聚文学
“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馋呢,”田红袖边说笑,边回头看了一眼。
见康诚之可怜兮兮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走出没几步的田红袖蹙了蹙眉:“小康呀,你怎么还不走呢?还有事?”
康诚之摇了摇头,努力收敛了一下情绪:“没事了,就是听阿姨跟岁岁在聊天,又说要吃糖醋排骨的事情,有些……想我妈了,我也爱吃甜口的菜,要是我妈活着,可能……也会像阿姨这样,经常做我喜欢吃的东西吧。”
他说起这个,眼眶都红了。
田红袖一下子想起,康诚之的父母是一起去世的,两口子一走,就只留下了个生了重病的康憬之,带着三岁的弟弟无依无靠。
两个孩子可怜,在爷爷和外公家来来回回借住了好多年,两家虽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没人真心疼爱他们,外人看着他们颠沛流离的样子都可怜。
后来,康憬之大一些的时候,也不知道在外面靠什么手段发了家,回来以雷霆手段,整顿了康家,以至于如今的康家人,全都听他的。
但那些年,他们寄人篱下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田红袖这人,最见不得人间疾苦,加上想到康诚之三岁上就没了娘,算起来,可比康憬之还可怜,甚至没体会过母爱的滋味,不觉惋惜的叹了口气。
“我今天排骨买了不少,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来我家吃点吧。”
康诚之眼底露出一抹期待:“真的可以吗?”
他说完,看到江岁投递来的警告的视线,不觉缩了缩脖子:“还是……算了吧,江岁挺讨厌我的,我就不去招人烦了。”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你自己听听,你这话说的不违心吗?无缘无故的,你到我家吃的哪门子饭?”
田红袖眉眼倒是亮了几分,江岁之前跟康诚之走的挺近的,还说把康诚之当朋友,自己还担心,两人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呢。
看两人现在这状态……想来还真是自己想多了呢。
放下戒心后,她反倒舒坦了几分,拍了江岁的手臂一下:“你这孩子,妈这排骨买都买了,不就是添副碗筷的事嘛,小康呀,你要是不嫌弃我厨艺不好,今晚就在我家吃吧。”
康诚之立刻点了点头:“当然不嫌弃,那就谢谢阿姨了。”
眼看着康诚之真的跟了过来,江岁就整个大无语住了。
以前没发现,这人脸皮这么厚呢。
三人一路聊着天走进了家属院,不少人认出了跟在田红袖身边的人,竟然是康诚之,都惊了,曾经坐在轮椅上的人,这怎么就站起来了呢?
回到家后,江家人也都吓到了,尤其江姗,嘴快的很:“我的天呀,康诚之,你这腿怎么不瘸了?”
康诚之淡定一笑,跟回答田红袖时,用了一样的话术:“认识了一个神医,给我做了个手术,我就康复了。”
江姗惊叹:“这是神医吗?得是个神仙吧。”
能让残疾人站起来,还不是一般的神仙呢。
田红袖瞪了江姗一眼:“你这孩子,就你话多,去,把你堂哥和你小嫂子叫过来,一起吃饭。”
“遵命,”江姗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家,喊人去了。
康诚之进了江守诺家,还有些拘谨。
尤其看到了江守诺和江祁两口子都在,脸色不自然的跟三人问了声好。
毕竟曾几何时,他来家属院,可没别的事干,就是来骂人家江祁的。
现在……竟然跑人家里来吃饭。
看着江祁审视自己的视线,康诚之倒是有些后悔了。
大意了,早知道这么多人在家,应该过几天做好了准备,带着礼物过来的。
见爷俩在下棋,他主动道:“二位在下棋呀,我也挺会下棋的,介意我观一下棋吗?”
田红袖拍了拍他肩膀:“不用拘束,过去坐着看就行,岁岁,来厨房给我搭把手。”
两人进厨房的时候,关夏也跟了进来,不过被娘儿俩以孕妇不能进厨房为由给撵了出去。
江岁把门关上,一脸愁容的看向田红袖:“妈,你怎么还真把他给叫来了。”
“哎呀,你不知道,我这人最见不得可怜孩子,他刚刚一说想他妈了,我就想起他小时候那可怜样子了。”
听田红袖这么一说,江岁倒是也有些好奇了:“能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