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吗?”
红灯,他停下车来,看了看窗外,霓虹初上,车窗上落下细小的雨水。
其实很久没有安静地看过一场雪了。
很早之前他也是看雪的,天真无知的孩童总是对看雪抱着满怀期待。
会赖在母亲怀里细数今年的雪会下多大。
薛岑一时思绪飘散,看着窗外发呆,直到后面的汽车鸣笛才回过神来。
许莓盯着他的侧脸其实看了有一小会儿了。
要是放在平时的话,他肯定早就贴着脸问她是不是看他太帅。
可刚刚他却忽然走神了一会儿。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刚刚一瞬的疏离感让她心里顿时一空。
忽然好像有一瞬间是离他很远的,就像他心里有个地方是她进不去的一样。
回到家,洗漱过后许莓在床上看书。
说是看书也只是拿着书本发呆而已。
薛岑上床前就看她盯着那一页书在看,倒了杯果汁回来,看她还在看那一页。
“发呆?”
他直接将那本书抽出来,递给她一杯果汁。“低糖的,喝一点。”
许莓接过他手里的果汁,是常温的。
“没有发呆,就是在想事情。”
她语气淡淡的但听得出来有一点点难过。
他掀开一边的被子上床,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在她发顶亲了一口问道。
“想什么呢?”
许莓听他柔声问她,抬眼看着他,试探地问了句。
“你有什么秘密吗?”
薛岑闻言,想着是她发现了什么,垂下眸子去看她时又觉得应该不是。
“有。”
他直言坦白,活在世上谁没有秘密呢?
许莓又坐直了些,眼睛盯着他看。“有?”
他点头。“我的秘密是你。”
声音轻柔得像是夜间的晚风,轻飘飘地,从心头掠过。
“就你嘴甜。”
她笑着说,躺在他腿上,抬手摸着他的下巴,总觉得他是不是不喜欢看雪,不然不至于开车都会走神。
“你不喜欢下雪吗?”
薛岑微微有些不解。“没有,怎么这样问?”
“你今天开车的时候走神了,这样很危险的。”
她虽然好奇他为什么会走神,但根本上还是担心他的状态,毕竟开车走神容易出意外。
看她一脸正经的模样,薛岑低头抿着唇笑了笑。
“好,下次不会了。”
他听话得很,她总是对这样的薛岑生不起气来,她坐起身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晚安吧。”
说完就躺在他的身边,抬着眼看他,似乎是在等他一块躺下来。
薛岑笑了下,顺手关掉床头的灯,房间内顿时变得黑暗起来,许莓的手不由得在他腰上抱得更紧了点。
他的手在她腰上摸了摸,低着头埋在她发间,房间内变得顿时安静起来。
很快就能入睡,只是好像在入睡前,听到他说。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
翌日天光大好。
但天空里还是飘着一点点细微的雪花。
很小很细,落在掌心就化成水了。
薛岑做了顿丰盛的早餐,想着薛岑今天说要带她出去,她起得也比较早。
吃过早餐之后就拉着薛岑在衣帽间问他哪件合适。
琳琅满目的衣帽间其实颜色都大差不差,冬天的时候许莓总是爱穿一些浅色的衣服。
他直接在衣柜里看了一眼,在为数不多的黑色里拿了一件黑色的针织连衣裙给她。
“这件吧,这件合适。”
许莓不懂他的合适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换上了。
外套他挑的也是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绒服。
配上一双过膝的靴子倒也可以。
出门后一路上他都没说去哪,下过一夜小雨的路上都是湿漉漉的痕迹。
天上的太阳也渐渐变小,转而布满云彩,她抬头看去就是青灰色的天空。
车开到一半,在路边停下。
“等我一会儿。”薛岑开口说道。
说完他转头进了一家花店。
他的速度很快,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两束白色洋桔梗。
包的简约又不潦草,纸张也是白色的,和他们两个一身的黑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顿时心口一堵,酸涩感漫上心头,好像知道是要去哪里了。
只是为什么会是两束。
等他上了车,他盯着怀里的花束看了一会儿才递给许莓。
“你抱着会儿。”
他淡淡笑着说,许莓应下,没有说太多也没有问什么。
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他将车开进了墓园。
下车后,她踩进了一个小水洼,泛起一圈圈涟漪,大概是天公在看,天空也泛起层层乌云,青灰色的天空似乎有点压抑。
薛岑拿了一束她手里的花束,另一束让她抱着,一只手牵着她。
下车后薛岑才淡淡开口。
“其实早就应该带你来的,只是总觉得还不到时候,我想我妈妈应该也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都爱我的人。所以带你来的迟了些。”
他手心攥着她的手,力度微微紧了些,许莓不知道薛岑母亲的墓碑是哪一块,就一步一个台阶地走着,耳畔传来他清晰的声音,和平时的他好像都不太一样。
今天的他就好像这天上的云彩一样,好像来阵风,吹一下就散了。
“刚才去买花的时候,我说要白色的洋桔梗,他问我是不是送女朋友,我摇头,说送我妈,说我这么孝顺的真不多见了,但是我觉得我又好像不是那么孝顺,毕竟她生前我都没有买过一束花送她。”
他说着,脚步忽然顿住,停在一座墓碑前,上面只刻着他母亲的名字。
方木绫。
墓碑上的相片还是很年轻的模样,笑颜如画,眉眼处和薛岑有着七八分相似。
和她想的一样,薛岑和他的母亲很像,都是绝代的风华。
薛岑将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半蹲下来,在口袋里拿了张纸将墓碑前的落叶扫了扫。
他安静了片刻后才起身,他牵起许莓的手缓缓开口。
“妈,这是许莓,我的妻子,来晚了点,希望您不要介意。”
说完对着许莓抿唇笑了一下。
许莓反手握紧了他的手笑了一下,她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轻声道:“阿姨您好,我是许莓,阿岑的妻子,阿岑是个很好的丈夫,我们过得很好,您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