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室的时候,我真的没有那种实感,我觉得薛家楼几百年前的事情都太过遥远,无论是薛婉还是那场大火,那诡异的壁画只会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可现在,刚刚亲手点燃的火还有这只有我能听见的惨叫,都像是无形之中给我一种感觉。
我像是在杀人。
而且我还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几百年前,那个时候,我杀人,就没有一点害怕吗?这么多人的哭喊和求饶,哪怕再恨死了他们,心底就没有一瞬间的动摇吗?这里真的所有人都是该死的吗?
我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直到白重紧紧地抱住了我,在我耳边焦急地说:“婉婉!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听见的声音都是在迷惑你的!”
“可是……”
白重落下了一句话:“火是我让你放的,跟你没有关系,就算来日这里的冤魂想找人偿还罪孽,也只来找我。”
大火之中,那些声音似乎弱了些,可是总觉得他们都在喊我,火里有人喊我的名字,求我放过他们。
“求求你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我的孩子他才四岁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
房屋倒塌,木头被烧得“噼啪”作响,滚滚浓烟似乎要连我们都一起吞噬,白重想把我抱远一点,但是这会儿,我们所有人都发现,天空变了。
天空从边缘开始,就像被火烧掉的书页一样逐渐残缺消失,露出了崭新的一页来,白重低声对我说,“婉婉,我们这一关过去了,放火烧掉这个空寨是对的。”
是对的吗?真的是对的吗?
眼前的场景逐渐褪去,但是那一片火海却深深地烙印在我眼底。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胸口很不舒服,像是有人对我胸口挥了一拳,又像是胸口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
就在火海也黯淡下去、将要消失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一个人影。
她站在火海的中央,对我笑。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忽然之间有那么一点不敢看她,不敢跟她对视,然而鬼使神差地,我的目光就是从她身上移不开了,像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强迫我将目光定格。
我敢打赌,只有我能看得见她,白重、苏卿、青宴,他们都看不见。
因为她有着跟我一模一样的人脸,手里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蛇纹镜,她就静静地站在火海之中,火焰在无情地吞噬她,但她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痛苦。
她脸上的笑容是我最害怕看见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她在笑什么?!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
“我杀的人,就是你杀的人。”
“跟我一起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