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主自然就是莎兰。
莎兰是谢长清随口给她取的名字,而她本来是不叫这个的。
茉兰王听到之后傻住了,“孩、孩子……哪里来的……是尧城那个人?”
“是啊。”
莎兰的手抚在了肚子上,“医娘给我看过,两个多月了。”
大致就是自己刚被那恶劣的男人占了的时候怀上的。
本来族人回归自己的故乡,黑龙船也到了他们手上,恶人被剿灭,一切都回归正轨,但偏偏出现这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意外。
小时候医娘说她不会生孩子了。
她也觉得自己不会怀孕。
可现在不但有了孩子,医娘还说那个孩子很好。
茉兰王今年才九岁,叫做吉恩,小小年纪的他虽然经历了国破家亡又回归故土,但还是个小孩子,这个事情也让他不知道怎么办。.八一0.net
张了好几次嘴嘴,吉恩才说:“那、那姐姐是不是要好好养身体?”
“姐姐的身体好了,姐姐肚子里的小孩子才能好。”
“……”
莎兰抿了抿唇后茫然点头:“或许。”
“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吉恩到底是孩子心性,片刻功夫已经高兴起来,笑嘻嘻地走到莎兰身边坐好,“肯定是娘亲在天之灵保佑阿姐。”
莎兰摸了摸吉恩的头,姐弟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吉恩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莎兰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爬墙的藤,和藤上五颜六色的花朵,眸光又成了那副枯井一样黯淡的颜色。
这自小住到大的地方,让她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纷沓而至。
她的父亲在吉恩刚出生后不久就病逝了。
她的叔父原就垂涎母亲的美貌。
父亲在时叔父碍于父亲的威严不敢造次,但父亲一死,叔父便露出了恶心的嘴脸。
母亲为了保护她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吉恩,不得已以身侍狼。
和叔父周旋了数年后,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让母亲不得不利用美貌去勾引叔父的亲信,让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她用她的所有,艰难的守护莎兰和吉恩姐弟二人的安全。
后来母亲也不在了,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母亲似乎早知道自己熬不住了,也耗尽心血为他们留下了心腹。
可是他们姐弟二人坐王位,就相当于三岁小儿抱着金元宝走在大街上,多少人都在垂涎。
就算有心腹帮扶,也总挡不住人心险恶。
更何况茉兰继承了母亲的美貌。
美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或许是灾难的源头。
她七八岁年纪就能引的族中男孩为她打架,年岁渐大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引人觊觎。
为了保护弟弟,她走了和母亲一样的路。
但她与母亲又不同。
她因偶尔的机会学会了族中早就断绝的媚术,便可利用媚术魅惑那些贪恋她美色的人为她做事。
她看了太多那些男人中了媚术之后丑陋恶心的嘴脸。
男人这种东西,真是多看一眼都让她作呕。
她的性子也便在这些丑恶之中越来越冷漠,本来流光溢彩的眼睛,成了枯井一般毫无光泽。
可即便她这样,还是守不住茉兰。
茉兰本是海上一处岛国,岛上四面环山,中间一片小平原,土壤十分肥沃。
茉兰人住在这里,靠着种植和海产勉强自给自足,不能自给自足的时候,就会用宝石去陆上换——
茉兰两个小岛中间有一处极为幽深不见底的水湾。
那里只要有阳光照到的日子,水中就会映出五彩磷光……那水湾下面,有许多坚硬漂亮的五彩宝石,价值连城。
茉兰人去陆上用宝石换物资的时候,引起了有心人的贪婪之心,从此这茉兰小岛便无法安宁。
后来,岛上来了个白须白发神仙一般的老者。
老者教茉兰人更好的武装自己,还带来了陆上的文字和书籍。
他帮茉兰人造了黑龙船,训练了水手,然后选了黑龙潭那个地方为据点,让他们在小岛上装扮成海盗,吓退那些居心叵测前来窥探的恶人们。
他还曾亲切的教导莎兰和吉恩,如何做一个国家的王,如何去爱护自己的子民,为子民谋福祉。
莎兰觉得,一定是老天爷看他们姐弟过的太苦,所以派了这样一个神人来帮他们脱离苦海。
可幸福不过一年就天崩地裂。
那一夜莎兰心慌气短无法入眠,风雨也十分猛烈。
莎兰忽然觉得不安,带着贴身的侍女去看望弟弟时,果然发现有一群异族人上了岛而且四处杀人,手段残忍。
莎兰惊慌失措下叫醒吉恩,带他乘船逃离岛上。
但风浪太大,逃离的路上莎兰和吉恩两分失散了,之后她辗转流落尧城军营,成了被买回去的营妓。
回忆在这个时候,仿佛按下了什么机关一样,咔嚓一声止住。
莎兰想起了谢长清。
她魅惑过许多男人,因他们被魅惑后的嘴脸实在令人作呕,每每利用殆尽之后,莎兰便取了他们性命。
谢长清是唯一一个不受她媚术影响的人。
他即便是在抱她的时候,那眼神也冰冷犀利,好像从来就没有意乱情迷的时候。
她的手忍不住抚到了小腹之上。
那个男人的孩子,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的像那个男人呢,还是长的像自己?
她不禁想起他冷着眼看她的模样。
其实他还挺俊、挺顺眼的。
高大挺拔,臂膀有力,浑身的疤痕既危险又野性,尤其是赤着上身坐在椅上擦拭他那把横刀的时候,更是让人心跳紊乱……
转瞬而已,这点旖旎思绪一闪而过,莎兰琉璃棕色的眸子又成了一汪枯井,黯淡无光。
没有了黑龙潭做屏障,茉兰这里还有“财宝”,外面那些人只怕又要不安分了。
黑龙船能挡住那些人吗?
吉恩还很小,如果再有居心叵测之人前来,那她是不是还要用以前的法子,魅惑那些让她看一眼就想呕吐的男人为自己奔走?
以前她可以冷笑着看那些男人丑态毕露,做惯了那种事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现在,她却忽而从心底冒出一股浓浓的厌恶和抵触。
或许她该找个一劳永逸的靠山,至少那个男人她不讨厌。
还……挺愉快。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