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傅北煜回了趟怀城。
宋慧英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约张婕来她家。
就是‘很巧’的楚宏盛也来了这。
三人见面，还是多少有些尴尬的。
张婕起身朝宋慧英告辞：“妈，刚才南歆给我发信息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宋慧英不敢强留，担心她女儿把她认定成她和她爸爸是一伙的。
好在，楚宏盛适时开了口。
“小婕，能不能等下听爸爸说几句？”
张婕不想听，“那个，我真的有点着急，等有机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又听见楚宏盛说，“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就几分钟。”
张婕默默地深吸口气，转头看向他：“说吧！”
楚宏盛的脸上顿时漾出笑意，“那你坐，咱坐下说。”
张婕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沙发，最后还是坐了下来，但并没看他，也没说话。
楚宏盛眼巴巴的瞅着她，很是紧张，两只手攥紧松开，攥紧再松开……
迟迟说不出一句。
宋慧英等的着急，不动声色的用手拽了他一下。
楚宏盛才逼着自己开口：“小婕，爸爸先跟你道个歉，是爸爸做的不够好，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张婕心尖儿一颤，忽然自心底溢出无边的酸楚……
她嘴唇翕张想应上一句，不需要非得是原谅的话，随便什么都好。
可她嗫嚅了好半天，就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生怕一不小心那不争气的眼泪就会落下。
“芊芊跟我们生活了二十年，可以说她对我们了如指掌，她知道怎么做才能戳到我们心底的最软的地方，所以她能屡屡得逞，我那天实在是让芊芊给我闹得有些头大，说的话都没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张婕深深呼出一口气，轻轻应道：“我都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伤心也是真伤心吧？
楚宏盛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有些挫败，她总是这样，不争不抢，懂事又听话，所以就让他有种她很好说话错觉。
而事实上。
正如他老婆说的那样，她只是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否则他偏心别人，她怎么可能不计较不委屈？
“我知道给你的伤害已经造成，我说什么可能也无法弥补了，一开始我和你妈是打算把你和芊芊都留在我们身边，这也是芊芊自己的意思，她不愿回去，我们也不舍得她走，所以就这么决定下来了，但是忽略了你养父母的心情，被你说过后，我就想让你们都过来海城，让你们慢慢接受自己的新身份，随着慢慢相处，你们可以自己选择，想在哪住就在哪住，想跟谁亲近就跟谁亲近，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和芊芊能闹成这样，当然，这里大部分都是芊芊的错，也是我们对她疏于管教，毕竟前二十年，她都在楚家生活，我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全凭着一个父亲对孩子二十年不分青红皂白的袒护做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伤害了你，而你才本该是被我不分青红皂白保护的，爸爸真的觉得抱歉，也很自责。”
张婕小口小口的呼吸，泪水不知不觉还是流了满脸，她低着头，不动声色的擦去。
声音轻轻却足够楚宏盛听的清清楚楚：“没关系的，每个人的潜意识都会偏心自己在乎的人，我也有不这样分青红皂白就维护我的人，你不用解释。”
潜意思：你不用狡辩，我也有这样维护我的人，但那个人却不是你！
对你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所以你偏心谁袒护谁，我都不在乎。
楚宏盛忽然觉得百口莫辩。
他深吸口气，眼神越发真诚：“这些天你和你妈妈都走了，我一个人夜不能寐，翻来覆去的想，我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我想大概是我太贪心了，我想让你和芊芊都承欢在我们膝下，但看你伤心我其实并不比你好过多少，如果非要我在两个女儿之间选一个的话，那我自然是要我的亲生女儿。”
这话张婕怎么听都不太舒服，她眉头紧蹙，抬眸看向他，脸上带着几分压不住的怒气：
“没人逼您做选择，您退而求其次的方式，我也未必看得上，我说了，我们还按着原来的生活方式就好，您和妈妈，我可以当个亲戚当个朋友来走动，你也没必要这么决绝急于证明些什么，更不用为了我舍弃你心爱的女儿，嗟来之食我还真不稀罕！”
“不是不是……”楚宏盛焦急的解释，“这怎么是嗟来之食？你也不是谁的退而求其次，是爸爸错了，现在想明白了，想跟你求个和解的机会，你看……”
他说着起身打开了门，把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提进来：“我承认我是舍不得把芊芊逼上绝路，但我更不想看你伤心难过，那个别墅芊芊想住就让她住，我是打算搬过来跟你和妈妈一起住的，为的就是能常常见到你啊，小婕你这样说，可真的要冤死爸爸啊！”
不知不觉的他急了一身的汗。
张婕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不争气的泪水在眼里氤氲。
像是终于不堪负荷那般，泪水啪嗒一声落下。
她忽然转过头，泪水磅礴而至。
楚宏盛心尖儿忽然疼了下，他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宝贝女儿，是爸爸不好，从小你就没在我们身边，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了，又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要还生气就还不理我，别哭，不值得。”
张婕推开他，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她双手捂住脸，可还是能看见那泪水一滴接一滴在指缝间落下来……
她又气又恼，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他才仅仅说了几句软话而已。
“我本来有个疼爱我的爸爸妈妈，可我好好的生活硬生生的被你们打乱了，你们莫名其妙的出现，说是我的亲生父母，可你们哪里像我的亲生父母？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多的委屈，可我还要看在你们的面子上苦苦咽下……现在你们一句对不起就想让我不计前嫌……”
她哽咽的忽然就说不下去了，缓了半天才又道：“既然你们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找我呢？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可你们非要弄出一副是我逼你们做选择的样子。不是住得近，心就跟着近了，感情是最没有办法勉强的东西，所以我从不强求。你们偏心谁我都能理解，我只希望你们别再把责任推给我，毕竟回到你们楚家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