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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7章小丑一个(番外69)
艺术,有时候确实是一种高雅的伪装。
展厅里的宾客,当然不全是来欣赏艺术的。
萧骏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也不太愿意站在展厅里,迎来送往。
但有时候,他得配合主办方,必须露脸。
不过现在好了,若木来了,他有了一个非常可靠的理由,可以不去应酬那些宾客。
他要陪老婆!
因为老婆不经常来看他画展,是稀客,他要亲自带她看画展。
他也确实想带若木转一转,今天展出的这些画作,有许多都包含了两人共同的回忆。
她购买的那幅《古堡与湖泊》,是其中之一。
后面还有几幅,也是在两人旅行过程中绘制的。
还有两幅,是认识若木之前就画好的,一直堆放在藏室里,若木都没见过,他很愿意给若木讲讲那几幅画的来历。
于是萧骏打发了几位朋友,继续揽着若木的腰,大大方方地走在展厅里。
两人这么转了小半场,若木有点累,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休息一会儿,说会儿话。
这时,那位董小姐踩着高跟鞋,来到了两人身边。
偶遇一般,董小姐的目光从墙上,不经意地,淡淡然地,落在了两人身上。
“真巧啊,又碰见了!”她笑着说。
若木正想打招呼,萧骏却先开口了:“我们刚才遇到过?”
若木皱眉看向萧骏,萧少爷是故意的吗?
刚他还跟董小姐打过招呼,这就忘了。
平时总说她是鱼的记忆,这不他一样!
董小姐尴尬了一瞬,但随即大方地化解了,人家把手里的宣传册拿起来晃了晃,对萧骏说:“是啊,这还是萧先生刚才亲手发给我的呢!”
若木默默称赞,这种情况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早就尴尬地掉头跑了。
董小姐还是厉害,见过大世面,就是淡定。
然后她又说道:“萧先生不记得了吗,我刚才跟你自我介绍过呢,咱们是邻居,我叫董诗文,萧先生叫我诗文就好了。”
若木可能穿少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萧骏低头看她:“怎么了?”
“有点冷。”
萧骏便把西装脱下来,披在她肩上,低笑道:“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他语气暧昧,意有所指。
若木红了脸。
昨晚她正在洗澡的时候,萧骏回来了,非要跟她一起洗。
一起洗就一起洗,他却又不止做洗澡这一件事。
反正后来就有点着凉......
她是真的没想到,曾经那么沉默,那么拒人千里之外,在她心里甚至十分正派的萧少爷,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而此时听着他语气暧昧,若木就知道他在想昨晚的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萧骏眼底笑意更浓。
董小姐清了清嗓子:“你们二位可真恩爱啊!看得我都想结婚了!”
董小姐一开口,若木才想起来,哦,旁边还有个人呢。
又觉得和萧骏这样亲热,有点太腻歪了。
回头董小姐接孩子的时候,肯定又要跟别的小保姆们说她是狐狸精,那方面很厉害什么的......
真冤枉!
她明明一点都擅长,而且总是被萧骏笑话,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害羞,让他感觉自己在犯罪......
反正赶紧和这董小姐分开就是了。
董诗文却有意留他们。
她往旁边墙上一扫,看着那幅展出的画作,质朴的木质画框,大片的留白,只在中间有个黄豆大的黑点。
总之这幅画很特别,具有一定鉴赏能力的人,才能说出它的意境所在。
于是她对若木说:“自己的丈夫是大画家,萧太太的艺术鉴赏力也一定很了得吧。我很想听听,萧太太对这幅作品如何鉴赏,不知道萧太太愿意分享一下吗?”
若木看了一眼那幅画,满脑子问号,疑惑地看向董小姐,这董小姐是在拿她开玩笑吗?为什么要让她鉴赏这个......
“这难道不是......”
若木刚说到一半,萧骏捏了下她的手,若木没再说下去。
萧骏问董诗文:“木木不懂画,只能看个热闹,董小姐有什么高见?”
董诗文听出了萧骏语气里对若木的轻视,又见他当着若木的面,对自己表示出了兴趣,不禁沾沾自喜起来。
自己上杆子搭讪,要的就是个效果!
她微微抱肩,一只手轻轻抵在下颌处,凝视画作,沉思片刻后,对萧骏说:
“这幅画的笔触十分细腻,又有大量留白,而只在中间画一个黑点,这让我想到在哲学课上,我的老师曾讲到一句佛家的哲学经典,一粒沙可见三千大千世界。我想,萧先生这幅画,正是这个寓意。所谓观滴水可知沧海,这寻常细微之物,正是大千世界的缩影。”
萧骏听完,赞赏地点了点头,对董诗文笑了笑。
这个笑容,令董诗文的心跳悄悄加速。
要是能天天看见这样的笑,该多好......
她又看看若木,只见若木一脸茫然,应该是什么都没听懂。
董诗文撇了撇嘴角,估计这若木连哲学是什么都不知道。
若木确实不懂哲学,也确实很懵。
她看看董小姐,看看萧骏,萧骏似乎很赞赏董小姐的话,这就让她更加迷茫。
难道自己看错了?
这个黑点,真是萧骏的一幅画?
萧骏的画,最便宜的,一幅也要六位数。
如果这真是萧骏的画,若木觉得自己老公有点过分了,别人再有钱,你也不能这么坑啊......
这时董小姐腼腆一笑:“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只是我的一点拙见,或许曲解了萧先生的画意,请不要见怪。”
萧骏道:“不,你说得很好。如果这真是我的画就更好了。”
董小姐一愣,“今天展出的,不是全都是萧先生的作品么?”
但萧骏并没有对她解释,而是对她说:“董小姐,学问不是用来卖弄的,更不能用来嘲笑别人,我认为,比无知更可怕的,是傲慢。”
董诗文脸色煞白:“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萧骏没再回应她,牵着若木的手,离开了这段回廊。
董诗文来到墙边,凝视着墙上那幅画,然后伸出手,放在那幅画上。
仿佛有一头冷水,从头顶浇下来。
那不是细腻的笔触,是墙漆。
那个黑点,也不是画,而是一个钉子洞。
至于什么质朴的木质画框,也不过是原画拿走后,留下的底框。
这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这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