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惊奇而又仰慕的看着高雨,他真想不出高雨到底下着一盘什么样的棋,高雨这时候才想起來陈康深夜到访肯定是有事,忙问道:“对了,陈先生,你明日一早就出发了,这时候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被高雨这么一问,陈康忙起身拜道:“陈某不知,原來大王正是王爷……”说道这一时语塞,心中百感交集但仍有些说不出的困惑,
高雨忙扶住陈康:“陈先生不必多礼,我也是有奇异经历又刚巧到了西夏,身不由己才隐姓埋名。”
“大王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几次途径临川和京城,老爷以及夫人每次提及王爷都有许多感慨无奈,为何大王不将他们接來团聚。”
“陈先生,你看咱们这小小山寨,如今尚且为安危自保,想拿下永乐城谈何容易,更何况三面临敌,我怎么能与他们相认接他们來,如果不是梁乙逋要冒充我儿子,让我担心起家人,否则我还想等立足之后在慢慢想办法。”
“大王此言差矣,宋太祖有遗训,不杀士大夫,想必令尊应该无恙,不过大王考虑的也对,我明日就抓紧和完颜乌雅束回京城,安顿好两位夫人。”
听陈康这么一说,高雨微微叹了口气:“陈先生,我一直沒问你,府上人现今如何了。”
“您怎么才问呢,,唉。”
“陈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也不是,我就感慨一番,您这次大志在胸,连我这老头子都瞒了这么久,要不是今天那块辽朝的金牌让我更加确认漫将军所说,您就是王爷,恐怕不知道要被大王瞒到何时呢。”
陈康和高雨同时微微叹气,这才说起高雨走后的情况,
“其实,府上人一直都不相信王爷您真的死了,当年您突然失踪,后來皇上宣称找到您的遗体,估计是执行朝廷一个秘密任务的时候遇害,彻底给您定了已经死了,可是那遗体已经面目难辨,除了衣服和您的相似,其他一点都不像,这事我也是后來听陆总管说的,当时我已经离开京城,陆慎言说因为事发时两位夫人都是刚刚生产,又是朝廷的命令,所以只好厚葬遗体,那时候朝廷征用了王府,名正言顺的作为制置三司条例司,也就是王相公执行新政之所。”
高雨皱着眉听着,陈康接着说道,
“再后來,太保银行也被朝廷接管,两位夫人都搬回了梅耶府,再后來附上人渐渐散了,中进士的做官的,做生意的各自都离开了府上,知道王相公新政失败彻底辞官回乡,本想让两位夫人同行,但二人都想留在府中。”
“那两位夫人这么多年的生计如何,我的儿女都叫做什么名字。”高雨关心的问道,
“大王一双儿女,苏夫人生一女取名王月,柔夫人生一子取名王信,两位夫人的生计倒不是问題,王爷当年留下的家产也算丰厚,更何况这些年晋香府,锦绣楼都一直给夫人送银两,另外王爷当年府上的人,无论是做官还是从商,都一直感念王爷,经常会给府上送些东西,人常说,树倒猢狲散,倒是王爷府上人都还感念王爷之恩,十几年一贯如此。”
高雨听了心里也有些激动,古人仁义竟然如此,不免问道:“那童贯,陆慎言,蔡京,贺铸,折可适,种师道等人现今都如何了。”
听到高雨能够说出这么多人名字,陈康更加确认眼前的人是王旁无意,他回复到:“大王,您真是福报,这些人如今都做了官,陆慎言如今是陈州知府;贺铸在徐州领宝丰监钱官,不过他这是皆冷职闲差,抑郁不得志,自称四年冷笑老东徐;蔡京倒是尤其可惜,前些年是令尊革新的得力之将,只是浮浮沉沉随着熙宁变法失败也是官运不佳,如今在舒州做了推官,大王,您这要一个一个的问,府上这么多人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陈康说的倒也是实情,想到连陆慎言都做了官高雨也是百感交集,这么问下去,还真是要说不完,毕竟王府几百人,能说的上名字的也有几十个,陈康起身说道:“明日大王还要安排攻城之事,不如等我回來,再慢慢说给大王听。”
高雨点点头,陈康起身转朝门外走,高雨忽然叫住他问道:“等等,陈先生,我儿童贯如何了。”
这么重要的人物,陈康怎么沒说呢,难道陈康不知道吗,陈康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他假装沒听见,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说道:“唉,我也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想想,想起來就告诉大王。”说着跛着脚出了房间,
高雨眯着眼看着陈康的背影,这里肯定有事,陈康怎么会不知道童贯的去向,这小子如今在哪,又在做什么,眼看陈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高雨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担心,
第二日一早,陈康和完颜乌雅束等人匆匆上路,高雨对张常等人带的四队人马分别布置下秘密任务,吴通又领走十几个盐商的长老,分别利用盐山现有的体系对外扩散着所谓的当年镇南王之子找到了的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向來是传播最快的,只有一两日时间,消息传遍永兴军路以及秦凤路,梁乙逋还沒到永乐城,永乐城中领军徐禧、李舜举、沈括都纷纷揣测这消息的真假,这当年镇南王之子会是谁,
山寨上士卒报告高雨,梁王爷带的两千兵已经到达宥州,距离此地也不过三四百里的路程,相信有一两日就可以抵达,而西夏也已经在随后和周边调集了四五万的兵马,等待发起总攻,
时迁还沒回來,看來似乎从梁乙逋身上偷取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高雨决定不再等了,他下令山寨中的各部总领在议事厅集合,
眼看西夏宋朝大战在即,议事厅内每个人各个都是精神亢奋,谁也不知道这次鹬蚌相争会让横山寨这个渔翁得到什么样的利,但座山观斗总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大伙忍不住议论纷纷,
高雨在沙世岩,张常左右跟随下买入大厅,他大步走到正坐,转身一挥手,议事厅内立即安静下來,
凌厉的目光在大厅之中一扫,众人便觉得一阵杀气,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似乎横山寨不止三百多人,似乎他们面对也不是宋军七万,西夏军四五万,反而倒像是横山寨几万大军的气势,
“所有人都听好了,这次永乐城之战是西夏和宋朝给我们横山军的一次机会,机会也许就这么一次,所以一切都必须按照计划进行,听到了沒有。”
众人异口同声说道:“是。”声音在大厅回荡,似乎也充满信心和气势,
“从今天起,大家各就各位,内务由沙兄主管,其余各部统领对于下属有杀伐之权,凡违命者轻者记过重则可斩。”
众人听了心中一凛,再看高雨不容置疑的目光,更加明白这次这位大王可做的不是一般山贼路匪要做的事,高雨心里更加明白,历史给了他这次机会:永乐城只有刚刚修好的唯一一次被击破的机会,而刚好这一次机会之后大宋已经无力发兵;而西夏将因为辽朝彻查债务也无力发兵和维护此城;永乐城至于横山交界对于两国來说即使要地同时也是耗资巨大的鸡肋,所以这个时候出现在两朝之间的外力,反而是两方求之不得的制衡,
高雨就是想利用这样一个机会,而对高雨來说唯一的威胁可能是來自西南的吐蕃,好在这几年王韶平戎策已将吐蕃逼到了镇戎以西,
一个既不属于西夏也不属于宋朝的永乐城,将像一个毒瘤一般让高雨定在两邦之间,然后慢慢扩散,高雨的脑海里,是他的一套经营思想,迅速崛起,治国防御扩张一步步,他要西夏,要大宋,
依然目光如炬,一股火在高雨的心中升腾,他看着厅内唯命敬畏的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家各自准备,到时候见到命令就行动,佐宁,你随我进城。”
“进城,。”大厅之内炸开了锅,
“大王,您要进永乐城。”沙世岩惊讶的问道,
高雨笑了笑:“对,我要见一见宋军统领,而且还要赶在梁乙逋之前。”
“可是,这不是很危险吗,万一开战可是枪炮无情,再说,您,您不是想在梁王爷之前冒充王旁之子吧。”
这问題把高雨问乐了,自己冒充自己儿子,那可是天下的笑话:“怎么会,如今外面谁知道横山寨,我去见沈括是以为故人之名,既然有人要冒充王旁之子,那总要有人作证他是不是,况且盐帮一直关心梁王爷的安危,我这次去也是力保梁王爷的安全。”
沙世岩听了十分感动:“若是梁王爷知道大王你为他安危亲赴城中,想必会十分感念大王之恩情。”
高雨摆摆手:“那到不必,大家各自安排吧。”高雨自己盘算,怎么是眼下这些人能看懂的,他目光环视了一圈,多数人对于高雨进永乐城都有些担心紧张,倒是吴通站在沙世岩身后,面带微笑一副毫不焦躁的样子,
议事厅内各自散去,沙世岩仍忧心忡忡,吴通见状安慰道:“二当家,我看你不用担心,大王心中有数,这次大王去帮梁王爷我看是看中了梁王爷带的这三千精兵,这些兵力无论是对梁王爷來说,还是对我们横山寨來说都是十分重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