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马胜几个人安静下來,他们低下头心里寻思这佐宁的话,似乎都有感触,
高雨一握佐宁的手:“拿着吧,那鼓本來就有毛病,我胜之不武,其实我沒打算你们为我做什么,只有你们能真心为自己做什么就行。”
佐宁摇了摇头,似乎千言万语不知道从哪说起,
“那好,我只有几句话,你回答了我就可以,你们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太后手上,还有,你那天忽然问起马胜,是否全村都帮他庆祝,这是什么意思,若是这件事实在让你为难,就当我沒问。”高雨将佐宁扶了起來缓缓的说道,
佐宁看看高雨,又看看胡铁岭几个人,嵬名成思一拍胡铁岭:“我们先回去。”
佐宁心里更加感动,他知道,如果他说事情,那三个人谁都可以杀了他,但看到三个搭着肩膀转身要走,佐宁忽然想起自己的亲兄弟和家人,“你们别走。”
三个人站住,佐宁朝高雨说道:“大蜜,我们都有把柄在太后手中,这把柄就是人质,我们的亲人只有在我们执行任务之后才能见上一面。”
马胜对胡铁岭说道:“这么说,我执行完这次任务之后,就能回去见到我爹娘了。”
胡铁岭低下头不回答马胜的问題,
高雨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他看着佐宁问道:“太后把他们押在哪里。”
佐宁抬着头,月光照的他的神情身份的悲凉,缓缓的他说道:“当年冷青东窗事发之后,他逃到了宋朝,但还是被王旁发现了,最终查到是冷青奉命带走了王旁的儿子,从那以后,所有行使朝廷密令的刺客就被正是编制了一只梁氏军,梁氏军只有三十个人,但都是西夏的高手,而且太后还规定所有梁氏军的家属,必须囚禁起來,并且梁氏军之间都不能知道对方的姓名,家乡住处,否则……”
“否则就像死了的那两个一样,而且如果他们违纪了,家属就会受罚,梁氏军处罚的方法比较残忍,如果哪个士兵犯忌或者任务失败,就让他从自己家眷中选择一个人代他去死,所以,有的人任务失败了或者犯了禁忌,为了保全家人,他们就选择让自己死去……”
高雨听了心中十分难过,这么说那两个人是自己害死的了,
佐宁也看出了高雨的神情,他接着说道:“你也不必自责,其实早晚都一样,太后不肯能留下任何一点梁氏军的线索。”
马胜摇着头说道:“不会,不会,我沒见过我家人,他们一定沒事的。”
佐宁看着马胜问道:“孩子,你怎么來梁氏军的。”
马胜说道:“几个月前,有一对西夏士兵从我们村子经过,他们走的非常急,后來又有一队士兵有人问我是否看到前面的队伍了,我就说看到了,他们问我,走了多久了,我回答:走了大半日了,不过他们走不远的,因为他他们马生病了,而且会传染,马会出血、心跳加快紊乱而死,那人看了我一眼就走了,当天晚上,他们就押着人回來了,并且借宿在我们村子,那个大官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我会看马,还能懂马玉,他就问我想不想从军,我不想从军,他说太后身边有只梁氏军,如果能进去的话高官厚禄,一辈子不愁吃喝,我娘听到了,就说:那就从,我也沒多想,于是听了我娘的,第二天我就跟着他们上路,临行之前我爹娘准备了流水席,宴请父老乡亲。”
“那你知道不知道带你进梁氏军的是谁。”
时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人中间,他个子小,听了半天故事,这会钻了进來说道:“逃跑的是李清要去替皇上跟大宋割地和谈,抓他的是大内总管罔萌讹。”
几个人一同看向时迁:“你怎么知道的。”
“夏朝人都知道,这么大动静,也就是你们几个,就知道闷头执行什么任务,让你们杀谁就杀谁,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好玩。”他拍了拍佐宁:“我要是有你这身功夫,我早就发达了……”
高雨瞪了他一眼:“沒规矩,还不好好拜师。”
时迁忙单腿跪地,看着佐宁说道:“我家公子怕我不成才,一心想让我走正路,可我学了这些也不一定走正路,但总比让人抓到打死强,师父,您就给我家公子个面子,收下我吧。”
他这一番话让当下几个人苦笑不得,佐宁一跺脚:“算了,我只当留后了,我收下你了。”
时迁高兴的磕了头跳起來说道:“你说的那么壮烈,什么叫只当留后了啊,你沒子女吗。”
佐宁叹气说道:“做我们这个的,就好比久赌无赢家,出來混总是要还的,家人只有暂时,要怪就怪自己这身好功夫害人害己。”
马胜一转身就要朝外走,胡铁岭一把拉住他:“你要什么去。”
“你们说的我不相信,我要回家去看看。”
嵬名成思一把抱住他:“不能去。”
马胜鼓起腮帮子呼呼的喘着粗气,时迁问道:“他在干什么。”
高雨说道:“他想叫马來。”说着他走到马胜近前,一捂马胜的嘴:“别叫,你告诉我你家乡哪里,我來想办法。”
马胜点点头,高雨放开手,马胜说道:“我家在铁门关的一个叫做马家村的地方。”
高雨转头问佐宁:“咱们可否途径那里。”
佐宁说道:“咱们现在的路线是经过盐池,再过定边到达延州,如果绕路的话,就可以先走白池城,途径铁门关,最后走乌池到达延州,可那样要比预计晚到两三天,会不会引起怀疑。”
高雨想了想又问马胜:“以你对现在咱们马匹的判断,如果日夜兼程的话能否在正常时间到达延州。”
“这个沒问題。”
高雨拍了拍马胜的肩头:“听我的,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备好马我们一早就上路,好吗。”
马胜点点头,现在他也沒有别的办法,而且高雨如此体谅他们也让他心里充满感激之情,
高雨虽然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疑问,但相对于这些人來说,失去家人的痛苦和渐渐的冷血麻木刚刚被刺激醒來的阵痛來说,那些疑问只能慢慢再问,
按照佐宁说的路线,他们快马加鞭绕路白池城,随后到达铁门关,马胜坐在马车前,指着前面若隐若现的村落对高雨说道:“那里就是马家村,驾驾。”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拼命的催马,时迁坐在马车的车厢里,两手紧抓着车梆,颠簸的路面颠的他快吐了:“你慢点,车都要散了。”
高雨看着远处的村中,心里一阵紧张,村前的地一片荒芜,远远望去看不到半个人影,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凄凉,若是有人家的村庄,起码会看到些生气,看到些炊烟,可是这村子,出了上空盘旋的鸟之外,什么都沒有,
终于几个人在村口停下,四周一片死寂,头上乌鸦嘎嘎的叫声,让空气格外窒息,高雨看了一眼佐宁和胡铁岭,他们的脸上是无奈的神情,马胜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朝村子里跑去,沒两步他扑通被绊倒,等他站起身來,他举起一条腿的白骨,等他看明白了,他啊的一声大叫,拼命的朝村里跑去,
“快,跟上。”高雨一声命令,几个人都跟着冲了进去,时迁躲在马车里:“我的天啊,吓死我了。”他说着却不肯踏出马车半步,
一条通往村子中央的小路上,到处可见黑紫色被土盖住但又隐约可见的血迹,村子靠中间的一段街路上,横七竖八的倒着桌子,歪歪扭扭的椅子,破碎酒坛子,被野狗舔的干净的破盘子,桌椅边上是一句句只剩下白骨的尸体……
佐宁忍不住闭上眼睛,胡铁岭和嵬名成思愤怒的钻紧了拳头,
“爹,娘。”马胜大叫着,四下寻找着可能是自己亲人的尸体,终于他在一个桌子前找到了一只簪子,双膝一软,佐宁攥着簪子哭了起來,
胡铁岭和嵬名成思走上前去,一边看护他一边劝到:“趁我们在,帮你料理了吧。”
高雨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佐宁说道:“这里沒官府吗,难道不怕马胜回家时候发现这些吗。”
佐宁说道:“这地界属于穷乡僻壤,而且地界属于三不管,谁也不愿意摊上这事,至于马胜……全看他造化了,也许这次万一失败,总会有替罪羊的,他有是沒经过考验和有人质的新人,而且他去梁氏军的全村庆祝,犯了大忌了。”
高雨朝村口马车上的时迁喊道:“下來,去找点工具。”
几个人一块帮着马胜把尸骨掩埋了,天黑了下來,佐宁将火把递给马胜:“把这村子烧了吧。”
马胜擦了擦眼泪,接过火把高高扔起,火把落在自己的房顶上,一会的功夫火势蔓延起來,忽然胡铁岭掏出自己的特制软绳,将马胜捆个结结实实的,
马胜似乎连挣扎的想法都沒有,他眼睛一闭,佐宁抽出了刀举着向高雨问道:“高大蜜,马胜不可能再为朝廷卖命了,杀他还是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