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雨举着蜡烛來到桌边,将烛台放好:“陈先生请坐。”
陈康站立不动,仍然紧紧的盯着高雨,高雨一笑:“你才对了一半,我是來刺探军情的,但不是西夏派來的,你一直观察我,是不是看我太像王旁了,今天的信你也看过了。”
“那又怎么样。”
“你不会去报告官府,虽然你现在跟我说话的态度很强硬,只能说明这十多年來磨难,让陈康先生又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变得强大起來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报官,还知道我以前胆小怕事。”陈康瞪大了眼睛神情略带惊恐,
“还不坐吗。”高雨面带微笑的看着陈康,陈康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似乎坐的有点不情愿,
“我是大理派來的,表面上是來联合西夏抗击角厮罗,实际是來找机会利用西夏和大宋战争渔翁得利给镇南王报仇的。”高雨低低的声音说道,
这下陈康坐正了身子:“你是大理人,那为何要为镇南王报仇,莫非你和王爷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高雨说道“我也算不上是大理人,我娘是大理人而已,当年赵顼南下大理的事你知道吧。”
陈康点点头,
“该死的赵顼,到了大理途径洱海时,无意中见到我娘美色,意图不轨,我娘不从,他就,他就,……”高雨揉着额头想着下面怎么编,
“他就怎么样。”
“他就让士兵杀了我娘,烧了我家驿站,当时多亏王爷救下我,才沒连我一起杀了。”
“这么惨,。”
“那年,我就像陈邕这么大,后來,王爷偷偷将我托付给了国相高智升,我和大宋皇上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接受了特殊的使命,就是要让宋夏两败俱伤,于公我是为大理,于私我是为镇南王,陈先生,你觉得王爷对你有恩,才这么多年奔波跋涉,才从心里不相信王旁死了,想找到和他有关的蛛丝马迹,你心里这么恨朝廷,你怎么会报官呢。”
陈康听得目瞪口呆,他琢磨着高雨的每一句话:“赵顼,能干那事吗。”
“怎么不能,你想想,为什么赵顼派人盯着王旁在邕州的事,各处安插眼线所以才找到了广源的金矿,还有,现在有所的皇家的记载里面,有沒有提过一句赵顼去过大理,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怕人知道他干过坏事,更怕人知道他和王爷因此曾反目。”
“对,陈先生太聪明了。”
陈康听完起身便朝高雨行礼:“对不起,高公子,我陈某误会你了。”
高雨忙说道:“免礼。”
“要不要我去把王爷的旧部都召集起來,只要是为王爷报仇的事,我想大家肯定响应。”
高雨拦下他:“小声点,别惊动了梁公子,先不要那样做,那样容易打草惊蛇,事情要一点点做,而且现在我有重要任务在身,不能泄露终极目的。”
陈康这会儿有点太惊动了,他简直坐不住了,他在屋里一拐一拐的踱:“高公子,你说对了,我肯定不去报官的,更何况您救我一命,当年王爷救我一命,可我拖累了王爷,如今你又救我……不说这个了,即使为王爷报仇的事,你说,我该做什么。”
“你该坐下。”
陈康笑了笑,刚回到桌边做好,
“你晚饭给我们下药了吧。”
“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沒睡过这么实,听听,都打呼噜了。”隔壁传來梁乙逋的呼噜声,
“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止,你火药是高手,**的水平可太差了,要不是我偷偷换了药,你那药的味道早被他感觉到了。”高雨笑着说道,
“看來高公子早有准备,可你怎么知道我看过信件啊。”
高雨举起烛台,歪了歪,蜡烛滴在桌子上,趁着热他按了一下,
“亲,封信件有手模的,知道不,不但有手模,就连位置都讲究,也就是梁乙逋有点粗心罢了。”
陈康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高公子,你真是高人啊,要不是你这岁数和你的经历,我真怀疑你是王爷流落在外面的儿子,你和王爷简直太像了,不过……”
这个主意不错,如果王旁再小几岁,干脆就说自己是王旁私生子,虽然那样有点显得王旁风流,但起码名正言顺,听到陈康有个但是,王旁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吧,你们又不一样。”
“哪不一样。”
“说实话,我陈康窝囊,我们王爷比我还窝囊,什么事都冠冕堂皇的以大局为重,最后怎么样,还不是难逃一死,而且我相信肯定是赵顼陷害他,高公子你不同,虽然和王爷年岁相当,可是你又野心,有魄力。”
“你们王爷沒野心吗。”高雨问道,
“呵呵,咱不说他坏话,不过我觉得王爷的所谓野心太虚无缥缈了,什么强兵强宋的,那么大志向搞什么改革,最后啊,都是给别人做嫁衣裳,能看见什么,就算邕州当年富了一批人,就能说是王爷改革有功,别忘了邕州连大宋十分之一都不到,沒富起來的人心里不平衡,那才叫更可怕,还有,邕州真的富了一批人,但又怎么样,那些官商为富不仁,王爷的一番苦心也就都付诸东流了。”
“可惜。”
“是啊,王爷太冤了,而且你看现在,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管是天地之间的灾害,还是有什么贪官污吏作恶,都说是因为王爷和他父亲变法导致的,什么屎盆子都往他们身上扣,这天下有有沒有天理。”
高雨攥紧了拳头:“有,必须有,陈先生,咱不说这个,我有事要你帮我來做。”
“高公子,你说,只要我陈康能办到的我在所不辞。”
“第一,我要知道原來王爷旧部的人的下落。”
“这沒问題。”
“第二,我随时可能放弃大理的职务,此生只拿给王旁报仇当己任,所以,我需要银两。”
“这个……”陈康犯了难,他这些年也沒什么积蓄,自己这一病连店饭前都是高雨给结的,
“哈哈哈,你放心,我不找你借。”王旁笑罢,取出一堆散碎的金子,烛光照应下金光闪闪,
“这些你拿去,过一段时间我们去西夏,我们走以后,你将这些金子全部想办法兑换成铜钱,回头我走之前,给你介绍个靠的过的私盐盐商,你去买西夏买青盐,在西夏买完就在西夏卖。”
“这是为什么。”
“我们过來就是通过私盐商,我听他们说西夏人就认大宋的铜钱,用铜钱买是十文一斤,用银子就是一两银子50斤,一两银子能换700文铜钱,这就是七十斤盐。”
“哇,这样也能赚钱。”
“别急,你卖盐的时候不要是不要收银子,这些年西夏流通一种的大辽债的纸币,这种纸币面值十两银子的只能换真正的银子五两,所以,你卖盐的时候,只收大辽摘,按照每张十两面值的可以买300斤盐,这样相当于这种纸币升值,就会有西夏人不去拿他兑换银子而换成盐。”
陈康认真的听着:“然后呢。”
“然后你辗转去辽国,辽国这种纸币在辽朝也能用,一只羔羊大约十两银子,用纸币买是大约八两一只,你带着羊回大宋,每只羊羔可以卖十五两银子,大宋熙宁年间一共从辽国那里买了十万只羔羊,宋人对羊肉已经十分习惯和接受,市面上都是十七八两一只,十五两银子很快就会被抢光。”
高雨说完,一指说上的金子“这里是二十两金子,这趟下來,这二十两就变成一百两,时间大概是三个月,你在用这一百两金子,再走一圈,那时候永乐城也就修好了,也是咱们要用钱的时候。”
“惊为天人,惊为天人啊,高公子,你是不是王爷转世了,。”
“哈哈哈,你这么以为也可以。”
“不对不对,即使转世了,你也肯定脱胎换骨了。”陈康已经想不出更加适合的形容词,
“好了,你别恭维我了,刚才还有一件事是查访王爷旧部,你这么走动静也未必小,所以肯定需要人保护的。”
“我都差不多能找到,不过最近的人要算上漫常将军,他现在就住在庆州,折克隽好像是调回京城了,但是张平沙苑,我來延州之前还见过他们,至于其他人,恐怕一时联系不上。”
高雨真想问问其他人的情况,又怕问的太多刚刚打消的陈康的顾虑他又该多想,忽然陈康看着桌上的金子说道:“高公子,您怎么这么信得过我。”
“呵呵,我不是信得过你,我是信得过陈邕,这孩子天资聪颖,又懂事孝顺,而且就算做了坏事还有礼貌的谢谢人家。”
陈康呵呵笑了笑,陈邕虽然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但是他的骄傲,“这趟你还带着他,他比你算的清楚,还有,你有你不许使什么**之类的东西了。”
“好,好,一定不使。”
陈康按照王旁的吩咐,一点一点兑换着铜钱,终于京城传來消息,大军向延州进发了,带队的正是沈括,而要修建的永乐城也确定下來,就在高雨说的横山东北,无定河附近,
高雨和梁乙逋一同回了西夏,接下來高雨要硬着头皮去兴庆府,去见梁落瑶,这次他必须蒙混过关,并且将永乐城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