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没出声,又站了会,走了。
母亲的遗物,我尽数处理了,只带走一本厚厚的相册。
经过客厅,沈家人正围着一个十岁上下的小男孩,他瞧着不大高兴,一家人宝贝长宝贝短地哄着。
见我站在楼梯口,他们尴尬地敛了笑。
我父亲招了招手,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连忙把男孩儿拉走了。
「小书。」他指了指摆好菜的饭桌,「留下吃顿饭再回去。」
「不了。」
我静静看着他,好像一夕之间,我对他的恨也消失了。
「爸。」我轻声唤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
男人瞬间冷了脸:「你说什么?」
我没理他,自顾自笑开:「我再也不欠沈家的了。」
他习惯了我的温顺乖巧,骤然间难以接受:「你要和沈家划清界限?」
「是。」我冷冷地转身。
「沈槐书。」他暴怒如雷,顺手操起烟灰缸。
风声从身后呼啸而来,我眼前一暗,转瞬便被人搂在怀里。
烟灰缸砸在身前人肩骨上发出闷闷声,我怔怔抬头,对上江弋幽深阴鸷的眸。
「江少,我……」肇事者吓得失声。
江弋看都没看他,拉着我阔步离开。
回到车内,我们谁都不说话。
夜色下树影交错跌入车窗,一片静谧里,江弋摸出烟盒,叼了根烟。
打火机啪嗒开合,唇上的烟却没有点燃。
他低垂着眉眼:「抱歉,出去后一直没开机。」
印象中,这是结婚五年来,江弋第一次认真道歉。
以往,每每说抱歉,散漫调侃,半点不真诚,纯纯就是为了气我。
公子哥入了东非大草原,恣意放逐野性。
这样丰富多彩的人生,哪容得下生死俗世。
按照江太太的剧本,我理应表示理解的。
可此时我心惶惶总落不到实处,是再也不想回应他半句。
江弋眉头紧锁,唇上的烟要点不点,干脆拿了下来,烦躁地碾压揉碎。
过于用力,指节泛白。
「沈槐书,你能不能……」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江弋的话。
他似有莫名的火气,无处可撒。
接起电话发了火:「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狭窄的空间把人声无比放大,我清晰听见话筒里传来姑娘清脆生动的声音。
「江弋!」她半点不怕他。
委屈提高的声调蕴着撒娇:「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非洲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