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若我能为你外祖一家翻案,让夏家洗脱罪名,让你娘的牌位正大光明的回夏家祖庙呢?”
魏瑶缓缓瞪大眼睛,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深吸一口气,迅速背过了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挣扎。
齐襄一脸笃定的笑容,“魏瑶,我给你一刻钟时间思考,若考虑好了,把脸洗干净再来见我!”
魏瑶脚步虚浮的飘进了自己的房间,嘭的关上房门,脱力般缓缓蹲了下去,紧紧抱住膝盖,将脸埋在腿间。
他开出的条件,她根本无法拒绝!她太清楚阿娘每到月圆之夜那无法掩饰的悲伤从何而来?阿娘到死都没能办到的事,自己可以办到吗?这样与虎谋皮,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可是,如果没有努力就放弃,她更做不到!反正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了,赌一把又何妨?人生早晚都得死,如果能为阿娘正名,也不枉她生养自己一场!
齐襄的穴道已经解开,他正坐在轮椅上活动着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臂膀。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魏瑶便打开门走了出来,齐襄微愣的看着她,眼里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
五官灵动,娇俏狡黠,清丽出尘,媚而不妖,他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她才更贴切,只能说沈霄那满大街死板的画像,未画出她一半的风采来。
魏瑶一开口,就将她自己从九天玄女的云端拉到了稀泥地里,她凶巴巴的道:“再看把你眼睛挖掉!”
齐襄收回视线,扼腕叹息,好不容易遇到个长在他审美标准上的美人,竟然是个路子野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魔幻。
魏瑶端了跟小板凳坐在齐襄跟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巴巴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阿娘和我外祖父的事?”
人类的本性是向美而生,因此世人大多对长得好的同类会多一些善意。莫说是人,就连狗看见长得好看的美人都要亲热一些,更何况是男人这种外貌协会的生物?
齐襄看见魏瑶那张美到人神共愤的神仙颜值,他阴阳怪气的神色都收敛了些,耐心也比往日更多了些,“沈霄大张旗鼓找你那一刻起,我就查过你的底细。”
“那你跟侯爷是死对头吗?你会害他吗?”魏瑶很认真的问。
齐襄没想到她竟会问这个问题?心里有点小小的不爽,模棱两可道:“只是政见不和而已!”只是单纯的想要他的命而已!
魏瑶放下心来,“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齐襄伸出他的右手,撸起袖子把手臂递给魏瑶看,他的手腕处有一条青筋特别突出,颜色也比其他血管更青一些,在特定的角度下看,竟像一条蜿蜒的线,贯穿整条手臂。
魏瑶吃了一惊,握住他的手臂仔细查看,时不时还伸手按一下那条经络,摸上去比别的血管更硬一些?也更烫一些?她反手搭住了他的脉搏。
她的手柔若无骨,白皙细腻,搭在他精壮的小臂上竟有一种十分情色的感觉?齐襄觉得浑身有些热,眼睛怎么也无法从那双精致的玉手上挪开,思绪不禁有些飘,她的脚,会不会也是这样好看?gòйЪ.ōΓg
“这是怎么回事?”魏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整个人有些兴奋,连脸颊都带上了粉,这好像是阿娘手札中记载的一种十分少见的毒?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抬头说话的香气扑在齐襄的下巴上,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怔。
魏瑶没发觉他的异样,只顾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这是不是一种毒?是不是需得每年定期给你服用解药,才能压制它的发作?”
齐襄定了定神,“对!这毒发作起来会顺着经脉游遍全身,如若不服用解药将它们逼至手腕处,便会经脉爆裂而亡。”
魏瑶微微张大了嘴,粉色的小舌头隐约可见,她啧啧两声,不知是在崇拜还是在批判,“太血腥,太残忍了!”
齐襄喉结动了动,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也不知是谁刚刚才喂了一种更为邪门的毒药给他?
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哟?
魏瑶收了手,直起身来认真观察他的脸,“你的皮肤这样白,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毒受不得热?因此每到夏季你便不常出门?甚至连剧烈的运动都能让你十分不适?”
齐襄苦涩的点了点头。
魏瑶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让他伸出舌头来给她看,看过之后一脸苦恼道:“这毒十分难解,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你?”
齐襄正式开出他的条件,“解毒的事可以徐徐图之,你只要能留在我身边帮我压制住它,减轻它带给我的痛苦,我便可以为你外祖翻案!”
魏瑶有些不信,“真的?”
“真的!我知道你外祖曾任太医院院首,夏家世代行医,自有许多独门绝技,因此我才敢信任于你。怎么样?可以合作吗?你完全不亏,留在我身边做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伺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待我这毒解了,你想走也可以走,我保证痛痛快快给你一大笔盘缠并一个新的身份,你从此以后不必再躲躲藏藏!”
“你说话可作数?不要忘了你体内还有我的噬心。”
齐襄终于想起来关心他刚刚喝的那一杯毒药了,“这噬心有何副作用?”
魏瑶气息一滞,脸色变得讪讪,“这毒…才新鲜出炉。你是第一只小白鼠,所以…你要是有什么不适要及时告知我,这样我就知道了!”
齐襄差点暴走,若不是他教养好,他都想爆粗口!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把留在魏瑶身边的唯一暗桩派去西京?这个女人看着人畜无害,实则扮猪吃虎,他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栽在她手里?
他深吸几口气,忍着怒气道:“你确定这毒你会制解药?”
“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万物相生相克,这毒的解药我早制好了。你如果不是诓我,真的为我外祖翻案了,到那一天我自会给你解毒。”
齐襄深吸几口气,“不行,作为合作的诚意,你得先把这毒解了!”他最是不喜受制于人。
魏瑶讨价还价,“这样,你我各退一步,等你着手开始为我外祖翻案我就给你解药。”
齐襄冷笑着看了她几眼,“你倒是机警,一点亏也不肯吃。行,一言为定!我身上这沉毒,你可有压制之法?”
“我有些眉目,只是那方法行不行还得试试才知道?那法子生猛,需得等你伤好了我再给你试,你现下就仔细养着吧!对了,你这毒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
齐襄沉默了,这事儿秘辛,他不知该怎样与她说?
魏瑶看出他的为难,“不方便也可以不说,你只需告诉我中毒多久了?”
“十二年。”
魏瑶张大嘴,“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魏瑶义愤填膺,“是谁这么不是人?对一个十岁的孩童下这种毒手?”
齐襄笑了笑,有些苍凉的意味。
魏瑶忙闭了嘴,转移话题道:“你先喝着茶,我去做饭,等过些时日我找齐药材再来仔细问你症状。”
齐襄颔首,就在魏瑶转身想走的时候,他忽觉还有话没说完,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细小而滑嫩,握在大掌里就跟握着面团似的,齐襄浑身一震,都快忘记自己想对她说的话。
魏瑶很不适被一个陌生人拉着手,一个用力便将手挣脱出来,不适的背在了身后。她偷偷舒了口气,问道:“怎么了?”
齐襄手心一空,心里微微失落,他咳了一声掩饰失态,“抱歉,一时失态。我只是想说…咱们恐怕不便在此地待太久,沈霄可能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