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除夕真是热闹,魏瑶从未看过如此美丽的烟花盛宴!
之前在乡下,大伙都不富裕,哪里来的闲钱买这些玩意烧?
唯一一户放烟花的,还是住在乡下的那户土财主,不过最多只放短短两刻便结束了!大伙巴巴盼着也就过个眼瘾而已!
想起从前和阿娘在一起的快乐无忧,她眼眶有些湿热,阿娘走了,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今日是她的生辰了。
她摩挲着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就当这是沈冤大头送她的生辰礼好了!她很喜欢!
夜凉如水,魏瑶喝完苦药后对晓莹道:“晓莹,趁着时间还早,你出去找小姐妹们玩儿去吧!不用陪着我,我精力不济,先睡了!”
晓莹心中雀跃,又觉得不放心,“姨娘,您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无事,你放心去吧!我是真的想睡觉!”
“那,那奴婢伺候你上床后再出去!”
魏瑶睡得迷迷糊糊间,闻到一股酒味,她睁开眼睛,发现床边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她猛地坐起来,吓了一跳。
窗外一束烟花炸开,光影照在了来人的脸上,看清来人是谁后,她松了口气,惊讶道:“侯爷?你怎么来了?”
沈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跑来看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简直是见了鬼了!
他前一刻还在观景台看烟花,看着那璀璨的烟花,他想起了边关的父亲,想起了沈氏内部的争权夺利,只觉心力交瘁。
他还想起了那些陪着他出生入死,最后沉沙折戟的边关将士,他们拿命换来的太平太平盛世,却再也看不到了!
他朝西方极乐洒下一杯酒,敬英魂!
家国,百姓,沈氏,他这辈子似乎一直在为别人而活,从没为自己活过!
他想为自己活一次,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思考着这个问题,他竟茫然了!
他看了眼正在陪母亲打叶子牌的叶桢,闷头又灌了一杯酒,连相伴一生的妻子都是别人为他选的!
他一点也不开心!
回想自己这数十年的血雨腥风,他只觉得好生寂寥。
老夫人见儿子一杯杯的往肚子灌酒,心疼的叹了口气。他身上的责任太多,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兢兢业业为他守住侯府这份家业,如今就盼着能为他娶个贤惠的妻子,让他有个知冷热的人陪着。
老夫人停下手中的叶子牌,示意孙姨娘伺候沈霄下去歇会儿,待子时再起来听护国寺的钟声,然后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上新年的第一柱香。
沈霄挥开孙姨娘想要搀扶他的手,揉着有些抽痛的太阳穴去了暖阁,他想一个人待会儿!
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外面万家灯火,人间温暖。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干什么?可有和他在看同一片烟火?
竟然连侯府的除夕夜都不出席,这是不是说明她没有将侯府当成她的归宿?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心里?
枉他待她一片真情,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她却如此不识抬举!
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忿。
还有点不争气的担心!
万一,她是真的病了呢?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
府里到处热热闹闹,这里却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这哪里像过年?
而她竟然还睡得着!不觉得孤单吗?
她是猪吗?
“说病就病,你就这么不想去见我母亲?”
沈霄来时曾在心底万般叮嘱自己,只看一眼就走,看一眼就走,绝不再理她!但在见到魏瑶的那一刻,他终是控制不住满腹情绪,将心底最深处的疑问问了出来。
魏瑶撑着昏沉沉的脑袋,疑惑的望着他,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奇怪?往日她不是也没去见过他母亲吗?怎么今日拿来说事?
沈霄见魏瑶只是望着自己,连话都不屑答一句,憋着的火气蹭的爆发了。他面色骤冷,上前一把抓住魏瑶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力道极大。
魏瑶痛得闷哼一声,“嘶,痛~痛!”
沈霄闻言手上的力道稍松了些,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他看着她的眼睛,冷声道:“魏瑶,莫要忘了你的身份!在我这里,没有恃宠而骄!”
魏瑶觉得无比委屈,恃宠而骄?他有宠过她吗?不过是把她当作暖床的工具而已!
同样是妾,他和孙姨娘在一起就能下棋煮茶,花前月下。
和自己呢?
他对她从未做过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即使有偶尔的温情,那目标也很明确,让她滚床单的时候乖一点!不要拒绝他!
魏瑶想到这些,脸上露出自嘲的笑,“侯爷放心,妾而已!我会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沈霄闻言一怔,她都听到了?
他松开了手,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妾而已!
对!她只是个妾而已!
他何故对她关注这么多?
他猛地的往后退了几步,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魏瑶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里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仿若古井无波。
沈霄看着她无悲无喜的眼睛,心里一阵烦躁,她竟一点也不在意?
不争不抢,仿佛自己于她而言,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他这么眼巴巴的跑来又算什么?
他心里的无名火烧得快要淹没他的理智。
好!真是好得很!!
沈霄冷冷看着魏瑶,忽的嗤笑一声,拂袖大步离去。
魏瑶看着他的背影,忍了半天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抱着枕头,哭得稀里哗啦。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就是心很痛,很难受,还很委屈。
他们一个个的,都来欺负她!
她一个孤女,就活该被人欺负吗?凭什么?
信不信老子明天一把毒药毒死你们?
沈霄心烦意乱的离开,心里越想不是滋味,他何曾有过这么生气的时候?还是被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给气成这样!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故去在意那个市侩的女人?
她大概是他的克星,总是能轻易把他气个半死!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简直要疯了!
他气冲冲的想着去花园吹吹冷风,平复一下心情。
花园里的红梅开得正艳,看到梅花他又想起魏瑶情动时分身上的红梅印记。
他妈的!怎么什么事都能联想到她?
他气得一脚踹断了一棵碗口粗的梅树。
巨大的声响引来巡逻的护院,几个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看见侯爷气的脸色铁青,眼睛发红,都噤若寒蝉。
请问是谁这么有本事?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侯爷气成这样?
沈霄犹不解气,又一掌拍碎了挡着他回书房的垂花门。
几个护院面面相觑。
娘哎!他们队伍里的老王被绿了那会儿都没这么生气过!
那位好汉的脖子还在吗请问?真的没被侯爷拧掉吗?
沈霄回到书房,眼睛不自觉的就瞟向了今日魏瑶送给他的那两件礼物。两件礼物安静的躺在价值不菲的沉香木盒里,这是他特意找来装这两件礼物的盒子。他找遍了库房,觉得只有这个名贵的盒子才能配得上魏瑶送给他的那么贵重的避毒珠和解毒丸。
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书桌上的沉香木盒,伸手摸了摸闷痛的胸口,他这是怎么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