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棠见她如此好奇,虚弱的拿起乔来:“你先给我倒杯水!”
魏瑶哎了一声,噔噔噔跑去给他倒了杯参茶,又插了根细竹管在杯子里,凑到他嘴边让他吸溜,周玉棠不禁有些佩服她的脑回路,这法子倒是不错。
等他喝完,魏瑶端了根小板凳坐在他跟前,手上还捧了碟白糖糕,一边吃一边眼巴巴望着他,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周玉棠:………
他本来不饿,但看她吃的这么香甜,也有点馋!
“给我吃点!”
清汤寡水了好几天,他嘴巴都能淡出鸟来,看见这甜腻腻的糕点,突然就想换换口味。
魏瑶又分了一半喂给他吃。
“你倒是说呀!别只顾着吃!”
“我先补充一下体力!再给我端杯水来!”
魏瑶磨牙,又是端水又是投食,被指挥的团团转。
周玉棠吃饱喝足了,这才娓娓道来:“三年前,京城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被杀的对象皆是年轻妇人!这些妇人高矮胖瘦美丑都有,可见凶手并不挑剔外貌,是随机作案!但这些受害者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被害时都身着红衣!三个月内,凶手总共害了九名妇人,这些妇人都是寻常百姓,她们上有父母双亲要侍奉,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要哺育,可谓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之一,此案一出,整个京都人人自危……”
魏瑶忍不住骂道:“这天杀的凶手,活该千刀万剐!”
那些没了母亲的孩子该多么可怜啊!她想起阿娘死后自己所遭受的磨难,眼睛簌的红了。
管事们见阿娘死后,魏家始终无人接管她,便开始轻待她,不把她当主子看!先是明目张胆的克扣魏家给她的月例,然后是丫鬟婆子们联合起来哄骗她的衣裳首饰,直至她实在没有财物了!便开始虐待她,经常不给她饭吃,每年也不给她裁新衣,以至于后来她身量拔高,都是捡阿娘的旧衣来穿!还有那大管事的儿子,甚至想要强暴她!那段时间她害怕又绝望,每晚睡觉都不敢熄灯,枕头下都藏着匕首和毒药,抱着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心态过日子!这些不堪的记忆是她永生的噩梦,如今想起来都四肢发寒!那些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还不都是因为阿娘死了!知道再也没有人会庇佑她,没有后顾之忧!
魏瑶陷入回忆里,眼圈发红,手紧紧捏成拳。
周玉棠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做大夫的不是见惯了生死,把这些看得很淡吗?她的共情能力怎的还这么强?
应是年纪尚小,心思单纯的原因吧!
他淡淡吸溜几口参茶,才继续道:“在第七个妇人被害后,京都的百姓人心惶惶!那段时间内无一女子敢身穿红衣,寻常百姓甚至连婚事都不敢操办了!京都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更是连门都不敢出!饶是如此,还是有两个受害者陆续在家中被害死!那凶手本事了得,竟能在天子脚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害九人,此案引发了民愤,京兆府和刑部的大门日日被群情激愤的百姓围堵,大骂官府不作为,那么多人被害还找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说完又慢悠悠吸溜了口参茶,眼睛却望向魏瑶,一副说书人等喝彩的模样!
魏瑶果真配合,双手叉腰,义愤填膺:“的确无能!!那么多捕快衙役,竟连个凶手的蛛丝马迹都查不到?确定不是一帮吃白饭的?”
周玉棠咧嘴笑了笑,“这事儿闹得很大!最后还惊动了皇上,皇上命三司同查,务必要在一个月之内将凶手抓获!否则三司首领个个停职处理!”
魏瑶这次上道得很,一脸惊讶,夸张的喊:“之前三个月都没找到凶手,这一个月内如何能破案?怕是狄仁杰再世也要挠秃头吧?”
周玉棠傲娇的抬了抬下巴,故作高深,“再难的案子,也难不倒有心人,关键在于办案的人够不够用心!”
说完谦虚的拱了拱手:“诚然,靠父辈萌荫,那时候我还只是大理寺的一个小小司直!官位虽不高,但我有一颗包公再世之心!我自小喜读冤案录,志在洗尽世间冤案,捉尽世间恶人!所以这案子发生之初我就一直在暗中探查,等这案子的卷宗交到大理寺时,我就已经发现了比卷宗所述更多的线索!”
他说完又是一顿,呲溜了一口参茶,没等他眼睛瞟过来,魏瑶就配合的竖起了大拇指,摇头晃脑夸道:“周大人果然不走寻常路!本来可以靠脸和家世吃饭,偏偏要靠才华,果真是世家公子的楷模啊!了不起、了不起!”
周玉棠很是受用,如果他有尾巴,恐怕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他意气风发道:“我经过多番排查,又亲自去刑部验尸,发现这凶手作案除了对象是红衣女子外,还有另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凶手都是在雨夜杀人!由此可见凶手十分聪明,雨夜杀人作案现场的血迹和脚印等线索容易被雨水冲刷掉,这大大增加了破案难度!且这个凶手的杀人动机与平时常见的见色起意杀人完全不同,受害者的尸体皆被他折辱得不忍直视,可见凶手还是个有特殊癖好的变态!”
魏瑶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什么特殊癖好?癖好雨夜杀人?还是癖好红衣女子?”
周玉棠咳了一声,似有些难以启齿。
斟酌半晌才不自然的道:“凶手不是寻常奸杀……而是先把人折磨死,然后…辱尸…”
魏瑶嘴巴慢慢张成鸡蛋状,恶寒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国粹脱口而出:“他妈了个巴子,什么狗东西?骂他是狗都侮辱了狗!简直禽兽不如!!这凶手莫不是倭国人吧??”
周玉棠目露惊讶,“你怎知是倭国人?”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释然道:“也是,这案子三年前就大白于天下,你知道也正常!”
魏瑶满头黑线,“我…猜的!三年前我还在岭南,并未听过这桩案子!我说是倭国人是因为我娘老念叨:世上变态千千万,倭国人占一半……”
周玉棠赞同的点头,“你娘很有见识!”
魏瑶挺了挺腰板,自豪道:“那是,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无所不能!”
周玉棠礼貌性的敷衍:“你娘真厉害!!”然后把跑偏的话题拉回去:“罢了,你既没听过,那我便继续讲与你听!”
魏瑶不知又从哪又摸出一包炒花生,她先剥了几粒放在周玉棠手心里,又剥了几粒放进自己嘴里,一边分享小零嘴儿一边洗耳恭听。
周玉棠嘴角抽抽,这位吃瓜群众果真尽职尽责!
他吃了几粒,沉沉叹息:“刑部办案一直没有进展,主要原因是衙门的仵作验尸并未细验死者私密!他们误以为凶手作案是先煎后杀,这样一来此案就陷入了死胡同!需要排查的范围太广,京城有八十一街,九百九十九巷,光是常住人口数量都是几十万!更别说还有大量的外地行商和他国商人!虽然全城戒严,但根本无法逐个排查!”
说到此处他目光变得幽深,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般,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笑意:“我能破除此案乃是用的逆向思维!首先,我寻了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小仵作,那仵作的手艺乃是祖传技艺,手法十分高超!他才刚刚接手父辈的职位,还未形成老仵作们的固有思维!他心细如发,狡黠敏捷,验尸时发现死者体内的那啥,与其他被辱杀的女子,体内那啥不同……”
魏瑶眨巴着大眼睛,像个好奇宝宝,“那啥是啥?什么不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