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科幻小说 > 确有情未缩减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旧情人

聂祯在春天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紧邻着泰晤士河的河岸街上的某幢房子前。
或许也不是毫无预兆,贺毅林这个鲜有表情的人,按捺不住欣喜已经好几天。
一见到贺一容就抿着嘴,眉毛抬高眼睛睁大。
贺一容疑惑地看过来,他又自顾自地“没什么”摇头走开。
贺一容懒得理他,毕业论文就够让她焦头烂额。
所以见到聂祯的那一刻。
她架着黑框眼镜,头发刚被她烦躁地胡乱抓了一通,鸡窝似的顶在头顶,套着宽大的,洗了多次而变得柔软松快的卫衣。
她正要下来给自己做杯咖啡,差一点儿从楼梯上滑下来。
不知道手上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稳住要跌落的身形,狠狠抓住栏杆。
贺毅林迎着他进门,见她正好下来而变得表情丰富多彩。
聂祯,两年半没见的聂祯。

精神利落的寸头,小麦色的皮肤,再也不再与她对视时先移开目光,他从进门起,眼神就牢牢地将她锁定。
成竹在胸,势在必得。
这样外放情绪的聂祯,让贺一容落荒而逃。
她转身的同时没忘记骂一句贺毅林:“贺毅林你脑子有毛病吗?”
聂祯低头轻笑出声。
贺毅林捣他一拳:“这丫头现在脾气越来越大,都是你当时说我要承担起哥哥的责任照顾她,你看,稍微对她好一点就变得这样蹬鼻子上脸的。”
聂祯“嗯”了一声。
声音变了许多,低沉地嘶哑。
“嗯什么嗯啊?”
聂祯看向她用力摔上的门,目光缱绻。
“确实是对她好她就蹬鼻子上脸。”
贺一容并未耽搁许久,她不想让聂祯以为自己特意打扮,只是将头发扎起,换了身衣服就再次出现。
聂祯站在楼梯口,手遥遥伸向她。
在她离自己两步梯的时候想要牵住贺一容的手。
如他所料的被避开。
他盯着她的眼睛诚恳认错:“对不起,我迟了许多天。”
贺毅林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可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在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到贺一容冷漠又平静的面容,而聂祯伸出去的那只手还在半空举着。
不对劲,贺一容不是喜欢聂祯吗,而且在他的逼问下承认了的。
所以他才将聂祯这天要来的事情藏了许久。
而聂祯紧跟着贺一容,自她下来之后眼里就只有她一样。
贺一容坐下,他坐在她身边,隔着一拳半的距离。
贺一容伸手要拿矿泉水,只是轻轻一抬臂,根本没有要伸长了胳膊去拿的意思,聂祯就替她拿过来,在手里拧开瓶盖才递给她。
服侍得妥帖的人,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感觉,自然地接过,连声谢谢也没有,且半个眼神也没有给过他。
贺毅林后知后觉,聂祯的眼神实在是不能不让他多想。
他想到几乎没可能的可能。
“你们……”
“你不是说下午还有课吗?不去上课吗?”
贺毅林的思绪被打断,又接收到贺一容仰着头喝水却眼睛瞟他,也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的信息。
“我不是和你说了请假了。我说你们……”
“你去上课吧不用请假。”
聂祯终于舍得分一点注意力给贺毅林。
他晒成小麦色的脸上竟然出现貌似红晕的颜色。
“我要哄女朋友了。”
贺毅林接收了一下这个信息后,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猛地站起来走向左边:“你他妈的。”又走向右边,“我他妈的。”
聂祯皱了眉:“不要在她面前说脏话。”
贺一容看他一眼,什么和什么啊?
贺毅林终于站住,怒不可遏:“你大爷的聂祯!”
贺毅林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上学,直接拖了把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又尖又长的声音。
他看什么都烦躁,猛吹一口气把贺一容点在窗台上的香薰蜡烛给吹灭。
心里的火气才下去些。
回头将椅子摆在两人面前,手放在膝上坐的端正。
调整了一下呼吸:“女朋友?”
聂祯很想把贺一容的手握住。
他挠挠沙发:“是。”又有些怜爱有些无奈地看向贺一容,“只是她现在应该是有些生气。”
贺一容冷哼一声,头转向另一边:“我可没有。”
变相应和聂祯对“女朋友”这个问题的回答。
贺毅林艰难地回想,可根本想不起来面前俩人在过去的几年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你只是送她上下学,后来补过几次数学……”
他还是不解:“什么时候开始的?”
聂祯噙着笑,低头回想的模样让贺毅林很是不爽,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妹妹。虽然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气愤竟被瞒了这么久,以他的聪明才智竟然没发现,被背叛被挫败。
“她高二时候,整天带着她带出感情了。”
他承认地干脆,再也不需要顾及早恋影响不好,轻快地在她哥哥面前承认他们早已在一起。
贺毅林又猛地站起来。
椅子被他带倒,聂祯顺手搂住贺一容,不满地看向他:“别把她吓着。”
贺一容白了他一眼,挣开聂祯的胳膊。
贺毅林气得无语,指着聂祯“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有必要这么母鸡护崽似的吗。
贺毅林咕咚咕咚灌了一瓶矿泉水,才平复了情绪。
“我记得当时把小容扔给你,是让你接送她,把人看好就行。”
“你还做贼喊抓贼的整天在我面前说周少游那小子不行,总打小容主意。”
“聂祯你真是坏透了!”
“你监守自盗!”
聂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是善用资源,将敌人从内部击垮。”
“问完了吗,可以走了吗?”
“我要哄女朋友了。”
他把女朋友三字咬得极重重。
贺毅林被聂祯推出门后,聂祯站在玄关处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开口说什么。
还是贺一容先站起来,走到楼梯处回头看他。
光线正好隔出房间里的一半明一半暗。
“过来啊。”
聂祯眼睛发热,穿越了时光,想起许多次贺一容像小鸟一样急急地奔向他,出口还是像这样轻言细语:“聂祯啊。”
一点儿没变,她还是自己珍藏在记忆里的人。
可还是有些变化。
他跟着贺一容后面上楼,她的脚步稳了许多,再也不一蹦一跳的。
走动时腰带动臀,手臂自然而然地垂在两边轻轻摆动,曲线优雅成熟,再也不是小姑娘。
贺一容侧身让聂祯先进去,没有带上门。
先是走到墙边半人高的柜子那,点燃一支造型像玫瑰花的蜡烛。
香气从火苗中挥发出来,初闻淡淡,再闻却层次丰富,好像不相容。
聂祯不懂这些,只知道贺一容喜欢。
“自己做的?”
她手肘撑在柜子上,将变黑的火柴棍放在有些发旧的银盘中。
“嗯,名字是oldflame。”
聂祯下意识看向贺一容,见她只是盯着跳动的火苗,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也走过来,半米长的柜子,他站在另一边。
低头见这柜子上有些明显的痕迹,还有因时间长久而变得沉的颜色。
贺一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莞尔一笑。
“这柜子是vintage。”又炫耀一般拿过那个已经有些发白的银盘,精致又复杂的花纹绕在边上。
“这个也是,我跑了一条街淘到的。”
聂祯接过,小小的银盘在手里有些分量,大概是很有年头的东西了。
他笑:“怎么,现在喜欢旧物件了?”
“也谈不上喜欢,就是觉得很好看,和现在的设计都不一样的,伦敦有好多这些店,专卖……”
聂祯逼近她,胸口抵着她的胳膊。
她搭在柜子上的手肘慢慢滑下,手掌用力地握着柜子角,圆钝的边角在手心里也有些硬。
呼吸吹起她耳边的发丝。
“那喜欢旧情人吗?”
贺一容心漏了一拍,大叫不好,竟拐到这个弯上来了。
她装作自然地伸出手去轻轻推开聂祯的胸,转了个身就要离开。
刻意忽略衣料摩挲,肢体接触,好像她根本不在意。
“新是暂时的,旧是暂时的,事物是不断向前发展的。”
胳膊被聂祯握住,她再难向前一步。
他在她身后笑出声。
“看来认真学习了,可以用哲学来解释新旧了?”
他的手向下滑,握住她的手腕,再牵着她的手心。
“我老师的思想是哲学不可以解释事物,它只是一门研究事物关系发展方向的学科,只是受时间影响更小,过时的更慢,所以在当下看起来是有智慧的。”
她不打磕绊地说完整句话,说完后自己也恼,这是在做什么。
“你到之前我是要下去弄杯咖啡的,忘记了。”
“你自己随意,阳台上可以看见泰晤士河。”
她东一句西一句的,好像这样就可以盖住自己雷打似的心跳。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面对重逢,她确实努力这样做了,可为什么被他不轻不重几句话,她就方寸大乱。
贺一容想,一定是困得脑子不清醒了,她需要去做杯咖啡。
她一定可以很自然地、平静地、如自己设想了无数次的那样对待这次重逢。
聂祯突然心软,松开她的手。
“你刚刚叫我上来是想问什么?”
她这才从混沌的脑子里找回一丝清明,背对着聂祯整理好情绪。
再回过身又恢复了刚刚见面时那样的平静。
她语气自然:“上衣脱了。”
“我……”她看见聂祯骤缩的瞳孔,已经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唇。
她虚空点点他的左脸:“看见伤口了,看看身上有没有。”
聂祯摊开手,笑着看她,手已经放在上衣下摆。
“确定吗?我身材更好了,你真的要看?”
贺一容面不改色:“我看过更好的。”
聂祯抓着上衣下摆的手倏地松开,眼神随着脸色一起冷下来。
“看过谁的?”
贺一容手指又在半空中不耐烦地点了两下:“别打岔,快点。”
她终于找回她设想好的阵地。
聂祯背着光,上前一步。
轻轻抓住她的手,先是捏了捏才放在嘴边啄吻。
他手心似有薄汗,潮湿的温暖。
他说:“你再不乖我就亲你了。”
并不看她,悄悄话似的说出这句话。
贺一容想反驳,什么乖和不乖的,可被他亲了几下手背,听他低声细语地讲话,就手脚发软,连话也说不出。
他深知她的身体反应,又进一步,坏笑着:“不抓紧时间你哥就要回来了。”
贺一容这才恼羞成怒,猛推他一把。
聂祯没站住,退了两步碰到椅背上。
他手撑着桌子,微弓着腰,额头上都沁出些汗来。
他死死按住贺一容拽着他衣角的手,避着她的眼神,还在耍着嘴上功夫。
“想旧情人了?”
贺一容瞪圆了眼睛就要恼,他弯腰从下往上吻住她。
时间凝在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