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的阿宝,强忍着泪意。
而深埋于地底的这条青铜甬道,偏偏满是她最恐惧的漆黑,拉着她又回到了前世被埋的皇陵墓底。
被囚困的魂魄,不得解脱。
相似的痛苦再次袭来,阿宝抬眸看向不见尽头的青铜甬道。
喘息越来越重,脚步越来越沉。
就在她几乎绝望时,突然!
刺眼的幽幽火光,扑面而来。
下意识抬手遮光的阿宝,又听匆匆脚步声围拢而来。
待须臾后,她适应了刺眼火光,却在放下手,看清眼前的一切时,骤然心生冷意。
黑湖最东的这条青铜甬道,竟是通往了擎天关的附近。
而深夜的西疆暴风雪里,摩族新上任的祭司络烛,带着大队人马将她生生堵在了这片山林交错的战场。
“竟是你,大启的帝阳公主!”祭司络烛怒然下令!“胆敢擅闯我摩族禁地!给本祭司拿下!!”
见拉满的近百弓箭,对准而来。
任由呼啸的风雪吹得裙摆凌乱的阿宝,直视祭司络烛。
“摩族禁地?”她冷声道:“地宫里的那座祭坛,守护石像穿的是我大启的镇西军服!”
这座汤兜城,分明曾属大启疆域!
话落,两人冷然相对而立。
一时之间,这狂暴风雪却像是死寂一般。
半晌,到底是祭司络烛沉不住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又如何?”祭司络烛得意:“此趟与三弟分道堵截,果然极对。来人!给本祭司扣下大启公主!!”
“络祭司可想好了?”阿宝蓦地轻笑:“难道本宫会独闯险境?不留后手?本宫好心提醒,此处距擎天关最多两百里。”
闻言,祭司络烛骤然起疑。
就要成为他摩族阶下囚,这大启公主竟还如此淡定?
莫非——她真留了后手?
但一想到擒获大启公主后,将得巨利。祭司络烛的犹疑一瞬间被骤然膨胀的贪欲,彻底取代。
“大启公主可值钱了。”
“只要公主你在手,本祭司想要的任何东西,粮食棉袍,炭木金银,大启老皇帝必定无法拒绝!”
“甚至是……”尖利话锋骤转,祭司络烛不知想到何事,底气更足,语气更狂妄:“就连蛮族的阿诗勒王室,一定也很有兴趣与我交换大启公主!大启储君!!
闻言,阿宝认真附和:“本宫确实金贵。”
因此,她适才并非诓骗络烛。
乔装成阿温潜进浮屠山之前,她送出了三封密信。
第一封,是给远在青州的章将军。
第二封,则是送往镇西军营。
密信所写,请谢侯爷增派金蝰斥候,替她盯紧了摩族。
但凡摩族有一丝一毫的异动,立刻挥师西进,列阵擎天关。
“汤兜城这一场地动,当真是石破天惊。”阿宝难忍嗤笑:“络祭司觉得,擎天关内的镇西军,听得够清楚么?”
在援军及时赶到前,她必须拖延!
但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齐声怒吼!!
“杀!杀!杀!!”
重刀羽箭的黑甲铁骑,策马狂奔而来!
曾经浴血疆场养成的兵威汹汹,令人胆寒。
“微臣率神武营,恭迎公主尊驾!!”勒紧缰绳,跃马而下的章豫将军双手抱拳,恭敬道:“臣等来迟!请殿下降罪!”
阿宝看向列阵与摩族守卫对峙的神武营数百人,须臾,伸手搀起章豫将军,“不迟,来得刚刚好。”
突然,一句愤怒质问,直朝阿宝砸来。
“大启公主竟在我摩族地界,兴兵作乱?”
“兴兵?络祭司怕是说笑了。”阿宝冷然:“汤兜城地动,本宫不过是派了神武营驰援,帮着救出受地动所困的摩族百姓。难道,络祭司这也要阻拦?”
“若是叫摩族百姓知晓,该有多伤心。”阿宝盯着一脸愤懑的祭司络烛,凛然继续道:“毕竟他们仰赖的祭司,竟为一己之私,将他们的性命弃之不顾。”
闻言,被戳破心事的络烛,暴怒。
汤兜城附近数百里,是摩族最繁华之地。
然而弦织掀起的这一场地动,不仅是那座金碧恢弘的抚仙殿顶崩檐塌,更让山涧巨石滚落街巷。
满地废墟里,亦是满地横尸。
而想到这场伤亡惨重的地动,已致沸腾民怨。
若是一不小心,便难以镇压!
偏偏这位大启公主字字珠玑,句句见血,戳中了他最大隐忧。
络烛恼怒攥紧了拳,正欲一不做二不休,下令擒人!
摩族信使却从远处,匆匆狂奔而来。
“祭司大人!不好了!!”火燎眉毛的信使,凑到络烛耳旁:“镇西大军正逼近擎天关!”
络烛震愕看向阿宝。
“公主竟觉得,我摩族是贪生怕死之辈?”络烛咬牙“见了那镇西大军便会束手就擒?”
“本宫从未小看摩族。”阿宝冷然否认。
前世,她的谢弟弟便是死在摩族与裴归尘的联手之下。
恰在此时,络烛阴狠威胁:“一旦摩族与伽罗联手,公主当真有信心,镇西大军能打赢?”
闻言,阿宝冷眸轻笑:“此战,本宫有信心得很呢!”
“不如,待会儿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