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笔尖落在白色的纸上留下了印迹，她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笔尖也离开了白纸。
明淮咽了咽喉咙，还算镇定地问她，“怎么了？”
“帮我给娄律师打个电话。”
明淮心里一紧，“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你帮我打给他，让他过来一趟。”江柚放下了笔，没打算签了。
明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还突然要找娄云川。
难不成，她察觉到了什么？
目光落在协议上，显然是他打的算盘要落空了。
“怎么了？”江柚见他没有动静，问了一句。
“我只是好奇你干嘛突然要打电话叫他过来，这跟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江柚说：“有关系。我跟他说过，以后不论谁让我签什么字，都需要他帮我看一下内容。”
明淮倒是意外了，这是她什么时候跟娄云川说的？
还有，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警惕了？
明淮有一种不知所措，他抿了抿唇，淡定地问她，“就算是我看过了的内容，而且也是关于孩子的事，你也要让他看过吗？”
“对。”江柚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不相信我？”
江柚摇头，“不是不相信，是慎重。我现在看不见你，不能乱签字的。”
“那娄云川看过了，他说可以签你就会签？”明淮不死心地又问一次。
“嗯。他是律师，我相信他。”
明淮暗暗地提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他是律师。”
“就因为是律师？”
“对。”江柚说：“他是个正义，光明磊落的人。我相信他。”
明淮看了眼桌上的协议，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打着如意算盘，结果就这么轻易被江柚给弄废了。
如果换成别人来看这份协议，他倒是可以收买。可偏偏那个人是娄云川，他还真没有那个本事让娄云川站在他这一边。
“你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看一下吧。别耽误了时间。”江柚是一点也不知道到底要签什么的，她只是为自己负责而已。
明淮深呼吸，“就这点事麻烦他来一趟挺不好意思的。反正学校也不急着，等哪天遇上了，再看也行。”
江柚不懂他为什么又不急了，但还是尊重他的意见。
“反正你要是需要我签什么的话，就约上娄律师一起来。他不在场，我是不会签任何东西的。”
明淮真是服她了。
现在的警觉性太强了。
“好。”
明淮终究是白来一趟。
他拿上了文件，“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
明淮走出卧室，门外的家长都盯着他，小声问，“怎么样了？”
明淮摇头。
江母皱眉，“没签？”
“嗯。”
明淮还得想其他办法，他得想想看能不能收买了娄云川，要不然这字没办法签，事就办不成。
只是娄云川那个人，确实是有些难搞。
“她也不想麻烦你。”江父何尝不懂江柚的心思，她现在可谨慎了。
明淮知道江柚在想什么，她这是防备着他。
“我先走了。”
“嗯。”
“那个……明朗现在在哪里？”江母有些想明朗了。
“我姐在带。明天，我把他送过来。”明淮看了眼江柚的卧室门方向，“有孩子在，她应该会开心些吧。”
江母点了点头，“她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
明淮离开江家的就约了娄云川。
上次一起把杨泽新揪出来，娄云川和他还算合得来。
再加上娄云川的女儿娄唯一最近不时会找明朗玩，看着娄唯一，明淮就有些羡慕，也喜欢得很。
要是他和江柚的感情没有出什么问题，他们肯定也会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儿。
“你女儿呢？”明淮见他一个人来的，便问了一句。
“今天上舞蹈班，我晚一点去接。”娄云川坐下来，“你找我什么事？”
明淮把协议拿给他看。
娄云川认真看完，目光落在最后女方要签字的地方，那里明显是有笔落下过，“你想让江柚签？”
“嗯。”明淮也是明人不说暗话，“我原本是骗她说给明朗看的新学校出的一些家长必知事项，需要父母双方签字。她差一点就签了，但又改了口。”
娄云川好奇，“你拿给我看，难不成她是希望我看过后，同意签才签？”
“她说，她只相信你。”明淮多少还是有点酸的，她相信一个才认识没几年的男人，却不信他。
好像，他会害了她似的。
娄云川笑了一下，放下协议，“她应该也是防着你这一手，说明她很了解你。大概率知道你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照顾她后面的日子。”
“所以，你得帮帮我。”明淮开门见山，“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得让她成为我的妻子。这样，我才有资格照顾她。”
娄云川喝着水，眯了眯眸，看着他，“你是出于同情或是怜悯才做出的决定？”
“不是。”明淮说：“就算是没有这个名分，我也一定会照顾她。是她需要这样的名分，我才给。”
“她以前也需要，你为什么不给？”
明淮看着杯子里的茶水，“那个时候，我觉得婚姻不重要。”
娄云川知道他是个不婚主义，跟江柚有过短暂的婚姻，但之后离了就再也没有结过婚。
如今又要想着和江柚复婚，他相信这其中肯定是有些除了爱情之外的东西才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
“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告诉江柚，这只是一份关于孩子学校的知情同意书？”娄云川望着明淮，“然后，骗她在这个上面签字？”
明淮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娄云川说出来后，他没说话，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娄云川沉默了一下，“我帮不了。”
明淮蹙眉，盯着他。
“我是可以帮你骗她把字签了，但是后续呢？如果她较真，她可以告你。如果她不较真，但是她拒绝了你，你又怎么做？”
娄云川并不提倡他用这样的方法来骗取婚姻，“我的建议是，你还是循序渐进。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你们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再让你岳父母帮帮忙，你要实现照顾她是很容易的。”
“欺骗，从来都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