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对视一眼,殷稷深吸一口气才抬脚迈了进去,却只走了一步就不动了,谢蕴拉了他一把,不但没拉动,反而被他把自己拽了回去。
“怎么了?”
“你说……里头会不会藏着个男人?”
谢蕴:“……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体贴殷稷今天礼送不出去,不想闹他,可还是被这话气得挤兑了一句,随即拉着他快步进了门,院子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她狐疑地扫过周遭,目光落在门上难道蹊跷在屋子里?
她抬脚走近,试探着去推门,却被殷稷抓住了手:“我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要是里头真有个男人……
眼底血色一闪而过,他抬手就推开了门,随即什么东西掉下来,“咚”的一声砸在了他脑袋上,速度快得连内卫都没来得及反应。
谢蕴唬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怎么了?”
殷稷看着眼前的屋子,迟迟没能开口,他已经不知道该说自己疼还是不疼了。
谢蕴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即也愣住了,偌大一间屋子被填得满满当当的,他们别说进去了,只这么看着都有种那些东西会撑破房屋砸下来的错觉。
或许那不只是错觉,因为已经有几个檀木盒子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正慢慢自缝隙里滑落出来。
谢蕴一把关上了房门,神情复杂地看着殷稷:“你到底赏了多少东西?”
殷稷哑然,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试着在将谢家的东西一点点还回来,他自己出的其实不多。
“谢家今非昔比,”谢母抬脚走进来,看了眼那屋子,额角突突跳了两下,“房屋本就不多,又被这些东西占了一间院子,眼下实在是腾不出旁的地方来放东西了,所以皇上还是把赏赐带回去吧
殷稷没能说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谢家拒收见面礼的理由竟然是自己递到对方手里的,可不管理由是什么,不收就是不收,就是意味着他们现在还不打算接受他。
这可不行,他很快就想了法子出来,不就是地方吗?待会儿他就让玉春再去给谢家买套院子,只要院子够大,他们就不能再说什么。
他心思太明显,都写在了脸上,谢母忍不住看了眼谢蕴,示意她赶紧劝一劝,谢蕴摇了摇头,这种事她要是劝得动,那些东西就不会被千里迢迢带过来了。
谢母叹了口气,只得自己开口:“皇上做什么非要将东西送来谢家?”
殷稷一咬牙,既然谢家夫妇要装傻,装作看不懂他送礼的意思是什么,他索性就摊开了,有什么话一次说明白。
“……本就是一家人,东西在哪里不一样?搬来搬去的做什么?”
谢夫人再次开口,殷稷一句他要求娶谢蕴瞬间僵在唇边,只剩眼睛缓缓睁大:“您说什么?”
见他反应不对,谢夫人面露狐疑:“娇娇,你兄长说你们打算履行十年前的婚约,莫不是他误会了什么?”
谢蕴正要摇头,殷稷已然回神,音调猛地拔高:“不曾!不曾误会,是,我们正是要履行十年前的婚约……夫人的意思是,您答应了?”
他指尖控制不住的战栗,连这话都说得有些不清楚,几次都险些咬到舌头,谢蕴连忙抓住他的手,却被那剧烈颤抖的身体带得也跟着抖了起来。
“母亲自然是答应的,我先前便告诉过你
她软声安抚,殷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神情逐渐平缓下来,像是已经冷静了,可指尖却仍旧在战栗,谢蕴将那只手包进掌心,用力握了握。
“没误会就好谢母也松了口气,谢家不同以往,可即便再落魄他们也不希望女儿受委屈,好在皇帝虽一步登天,再不是当年寄人篱下的养子,那份心却仍旧赤诚。
“皇上这边来,这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府里安排了院子,委屈皇上在府里歇一歇
“不委屈,”殷稷忙不迭开口,“求之不得
谢夫人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抬脚往前去了,殷稷琢磨了一下那个眼神,没察觉到不好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乖巧地跟了上去,走了两步才发现谢蕴还站在原地,连忙拉了她一把。
“走啊,别让伯母久等
谢蕴被他拉着跟了上去,一看见岔路就知道这是哪里了,是谢济原本住的院子,想来府里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地方能住了,竟将侯爷给撵了出去。
“房屋简陋,皇上恕……”
“已然极好,”殷稷没敢让她说完,忙不迭就接了话茬,“劳您费心了
“若是缺什么少什么……”
“什么都不缺,”殷稷再次接话,“我不讲究的
谢母没再开口,她本意只是不想失礼,再怎么说这也是皇帝,可没想到越说对方越紧张,看得她都怀疑自己是在待客还是在找茬了。
“既然如此,民妇便不打扰了,娇娇,好生照料着
谢蕴连忙应了一声,往外头送了谢母几步,被她抓着胳膊摩挲了两下:“等安顿好了来寻我,咱们母女好些日子没说过话了
谢蕴看见了她溢于言表的思念,几个月前她虽然回来过,可那时候身体还十分虚弱,母亲看见她便要难过,自然也没心思说别的。
好在一切都在变好,等他们再拿到殷稷的药引子,就什么都不怕了。
目送母亲走远,谢蕴才往回走,一抬眼却见殷稷正站在门口,显然这晚辈的礼数做得很足。
“你不必如此,你身为帝王,父亲母亲不会拿寻常人家的规矩要求你
殷稷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他什么都没说,只有身体再次细微颤抖起来,谢蕴眼神柔软,抬手抱紧了他的腰,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
“原来……不难……”
很久很久之后殷稷才低声开口,带着庆幸和喟叹,谢蕴应了一声,轻轻推了他一把:“快进去歇一歇吧,我看着都替你累
殷稷却没动,看过来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新奇,谢蕴有些茫然:“怎么了?”
“娇娇?”
谢蕴一滞,脸色瞬间涨红,殷稷不依不饶,“你的乳名?我竟从未听过,你怎么也没告诉过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如今也只有母亲还在喊
“日后我也喊
谢蕴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懒得和他废话,扭身进了院子。
殷稷抬脚就要追进去,却被忽然冒出来的廖大碗拦住了去路:“皇上,薛司正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