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浮在上方探了探温度,“还热着,小七吃吧。”
见状,薄妄没再动。
鹿之绫拿起一块,问道,“颜颜呢?”
闻言,鹿信雄的眼沉了沉,“这孩子闹了一整晚,要找她爸妈,快天亮的时候薄老太太才哄睡的。”
昨晚回来的路上,鹿之绫心思沉重,累倒在薄妄的怀里,鹿信雄又不擅长哄孩子,丁玉君老太太就一直帮忙哄,还熬了一整夜。
鹿之绫点点头,轻轻咬下一块海棠酥。
鹿信雄带着宠溺的笑意看她,“怎么样,小七,好吃吗?”
以为死了多年的堂叔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买海棠酥给她吃,鹿之绫的眼睛一酸,用力地点点头。
她吃了两口,道,“堂叔,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在工厂,她没有时间问那么多。
鹿信雄看一眼薄妄,拿出准备好的说辞道,“化工厂爆炸那天,我和你堂婶在外面买东西就没死,我认为是有人故意害我们鹿家,所以我没去找你,而是毁容改名换姓去查案。”
这一套说法天衣无缝。
“所以,只有堂叔和堂婶活了?”
她问道,声音都有些僵。
不对,堂婶还是死了。
“是。”
鹿信雄颌首。
“那你都查到什么了?”鹿之绫看向他,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
鹿信雄拧起眉宇,“小七,你忘了,你爷爷要你发过誓的,不准你查……这事我会和薄妄说,我们来做,你什么都不要管。”
鹿之绫转眸看向薄妄,薄妄盯着她,眸色漆黑。
“你们是不是早联络上了?”
鹿之绫似乎有些明白了。
闻言,薄妄一下子坐直起来,清了清嗓子,侧目看向鹿信雄,眼神有些狠。
“……”
小七还是管教有方。
鹿信雄收到薄妄的示意,道,“是我让他瞒着你的,你别怪他。”
“……”
薄妄点头,一脸我是无辜的正色。
“和当年没去找你的理由一样,我就是不想你波及到这场仇恨里来。”
鹿信雄道。
“我没有怪谁的意思。”
鹿之绫低垂着鸦羽似的长睫,“我就是觉得我好像不是鹿家人一样,你和堂婶为了查清真相付出那么多,而我……就只管自己活着,如果不是我落到裴展手里,堂婶也许就不会……”
“这和你没关系,白佳查裴展那么多年,也没发现裴展瞒她那么多事情,我都以为裴展无害。”
薄妄立刻道。
鹿之绫抬眼看向鹿信雄,“堂叔,我已经不是那个经不住事的十五岁小女孩了,你让我一起吧?”
查清真相,是鹿家人都应该做的,不是吗?
她曾经以为,自己挨的封潮的苦是最大的苦,但现在和堂叔、堂婶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你想违背你对你爷爷的承诺?”
鹿信雄的眼神严肃起来。
反正左右就一句话,她不能去查,她不能管。
听到这话,鹿之绫沉默了,她看着手中的海棠酥,眸子一动不动。
爷爷要她发毒誓,是为保护她,鹿信雄保护她,白佳保护她,薄妄保护她……
她好像又过回了从前那种众星拱月的日子,可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许久,她点点头,转移话题,“那堂叔你现在还要继续隐藏身份呆在警局做事吗?”
“嗯,薄妄已经封了知情人的口,白佳那边也是换过身份的,葬礼上应该不会有人特意去看脸,我不想让幕后元凶知道鹿家除了你还有人活着。”
鹿信雄说道。
“你是怕元凶知道会赶尽杀绝?”
鹿之绫疑惑,“那为什么我从来没遭到过来自元凶的追杀?”
“……”
鹿信雄沉默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她又问得过界了。
鹿之绫苦笑一声,道,“好,我明白了,我去看看颜颜,你们聊吧。”
她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薄妄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睨向鹿信雄,“你是不是还有事情隐瞒我?”
不让鹿之绫知道鹿家还有人活着的消息。
鹿家从上到下哪怕逼着她发毒誓,都不让她参与查案复仇的过程,就算是拿她当小公主,这样也过了点。
鹿信雄的目光微沉,反问道,“难道你更想让她参与进来?”
“……”
薄妄不出声。
他当然不愿意,但看鹿之绫这个样子,他心疼。
“去安慰安慰她吧,别让她的精神太紧绷。”
鹿信雄道。
……
鹿之绫去看了裴颜,裴颜挂着满脸的泪痕睡着,丁玉君就睡在她的身边,脸上满是疲态。
她替两人盖好被子,出门。
她推开二楼的门,走到一方露台上。
她安静地站在护栏前,望着底下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鹿家,目光有些恍然。
一切真的在变得好起来吗?
她忽然开始怀疑。
身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是薄妄,她没动。
随后她的腰间缠上一双手臂,她的背贴上他的胸膛,薄妄低下头,从后吻着她的颈,温软的唇瓣轻含一点,轻轻舐过,顺着她的颈部线条往下。
鹿之绫被吻得目色微微一荡,她在他怀里转过身,仰起脸便亲上他的唇。
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腰间,骨节清晰。
她的吻全然不似平时温柔,有些来势汹汹,仿佛是要借由他唇上的温度来证明些什么……
露台边的树长出枝桠,探进栏杆,摇动几片树叶。
天光暖暖地落下来。
她的双手攀上他的背,细指一弯,紧紧抓紧他的衣服。
鹿之绫有些急迫地吻着他,感受他渐渐变乱的呼吸,吻从他唇上移开,一点点吻向他的下巴,又吻向他突出的喉结。
薄妄一把掐住她的腰,喉结滚了滚,“回房间还是去禅室?”
鹿之绫目光略显迷离地离开他,抬手摸上他的手臂,“我看看你的伤。”
“嗯?”
都吻到喉结了跟他说这个?
薄妄低眸看着她,想看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结果她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薄妄就有点想骂人了,他在一旁的木质沙发上坐下,解开几颗扣子,拉下一侧的衣服,臂膀上包扎着纱布。
“只是流弹擦伤,我说了不要紧。”
薄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