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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无风,街上无踪迹!
天空一轮皎洁的皓月西斜,像一盏悬挂在海上的指明灯,照亮了前路。258wx.ccbookbao.org35xs
想到和申屠寒的对赌,莫名的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一时困意全消,也感觉不到清冷。
在月光下,黄裕流风回雪的魂魄射出重影,说不出的吊诡。她低着头,跟在我身后,像一个乖巧的孩子,可惜她只是个没有**的魂魄。
我被即将胜利的心绪填满,每走一步,都觉得时间太过缓慢,只盼望着天快点亮。早在心中默念了数遍路线,几乎不用驻足分辨,也能轻易找到方位。
可是突然顿足捶胸,以现在的时辰推断,到了《安西日报》馆门前,天仍不见亮,我总不至于仓促敲门吧?
随意打扰别人休息,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到时候就算对方肯开门,迁怒之下,并不见得会理会我,更何况我所说又太过天方夜谭。
一时踌躇起来,暗自懊恼,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如果现在返回客栈,可是申屠寒不知守在那里,到时候醒转,我便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那可完全没有了胜算。
让我输给那女人,还不如杀了我,更何况,在与她的对持中,我似乎从没有输过,更不能因此掉了自己的身价。
我真切的意识到,自己严重的忽略了一个关键性问题,怎样能让东硕接受我所说的一切。
“怎么,不是很开心吗?”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一怔,抬眼望去,不由浑身觳觫,暗自叫苦不已。
申屠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前方,堵住了我的去路。
夜色中,她风华绝代,不似凡尘。她换了身翠绿的衣服,在西斜的月光中,显得更加清癯绝然,如一幅古色古香的画作。
“这么巧?”我尽量平静心绪,故作哑然道,“莫非你也起夜入厕?”
“巧?入厕?”申屠寒双眼冷静,愣愣盯着我,充满了鄙夷神色,冷峻道,“你上茅厕会大半夜来到大街上?还带着一个不该属于这里的东西?莫非她伺候你入厕?”
“我可没有这样的怪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住的客栈人多,茅厕紧张,排不上队。我又不忍心留她一个,到时候又被别人抓走了,那一切可就晚了!一切与胜负有关,我不能麻痹大意,所以也只能这样了。”我显得很无奈,牵强附会地狡辩着,同时心里委屈,干嘛要向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解释这些?
“杜一行,你还能在无耻点吗?”申屠寒充满了藐视。
远处的野狗犬吠着,一声尖锐的野猫声划破宁静,为夜色里增添了灵气。
“没办法,都是被你逼得。”我苦笑着,身旁的黄裕紧紧凑在我身旁,满脸的惧意。我笑了笑,调侃道,“我本来也不想出来的,可是总听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趴在房顶上,想到你我的赌约,害怕是你,所以只能先逃走,免得惹你烦。”
“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申屠寒脸色铁青,怒视着我,似乎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恨不得将我生吞,“既然已经这样了,那索性我就直接些。”
“你想要干什么?”我紧张起来,后悔不该将其惹怒,瑟缩道,“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有言在先,莫非你要食言?”
“哼,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申屠寒舞动了下手中的碧玉长笛,发出呜呜声响,如泣如诉,似乎夜的伤心呜咽声。她双目一瞪,冷冷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会怎么样吗?我会先把你捆起来,扔在大街上,然后站在一旁,等到天亮后,再放开你,这样就不违背之前的赌约了。”
“喔,你好卑鄙。”我指着申屠寒,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牛皮伞警戒着,伺机而动。
原本想要偷偷甩开申屠寒,可是没有想到,这申屠寒比起魂魄还要警觉,竟被发现。
申屠寒讥笑道,“你要是乖乖束手待毙,或许可以免受皮肉之苦。要不然,哼哼……”
一阵风吹过,我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竖,不由打了个哆嗦,想起日间在她手中受到的皮肉之苦,不免一阵胆怯。
申屠寒根本不给我时间,说动手便动手,身影倏忽间消失不见。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看花了眼,四处找寻,竟不见芳踪,恍惚中满腹不可置信。
“在上面。”黄裕惊叫了声,提醒着我。
我感觉到头皮发麻,忙侧身飞旋闪开,手中的牛皮伞张开,凌空一个转圈,将黄裕随手收尽了牛皮伞中,也算少了牵绊。手中借机一扭伞柄,丈量尺在手,胆气陡然而增。
申屠寒玉笛如刀,反射出碧玉光泽,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霸绝的劲风,泛着弧光劈砍而下。
力道未到,劲风激射,卷起漫天尘埃。风过,寒意肆虐,虚影时幻时真,层层叠叠,如风随行,逼迫的我步步后退。
身旁屋顶上传来尖锐的猫叫声,似乎受到了惊吓,一窜身,从房顶上跃下去,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中。
弧光力道狂飙如霹雳,横劈在身旁,街面青砖龟裂飞溅,幸亏我躲闪的即时,然,猝不及防中,脑袋仍被砸了几个血包。
我开始后悔,不该不听一拢烟的,曾经他教过我一些霸道手段,可是当时觉得没有用,所以疏忽练习,此刻才处处受制于这眼前的恶女人。
申屠寒一击落空,可毫不怠慢,身影如风旋转,手中的长笛飞斩,又是一道劲风呼啸而下。35xs
这时我再也不敢大意,看样子申屠寒确实动了杀念,保命要紧!我卯足力气,身体全力一扭,极速旋转如风,像陀螺一样飘忽不可捉摸。
申屠寒手中的碧玉长笛力道更绝,似乎无穷无尽,如长江奔流,不可阻挡。虚影不断劈下,可是次次落空,反而将周围的青石地貌尽毁。如果你要是认为,我这是想不开,要和申屠寒拼个鱼死网破,那你就错了。
这是一拢烟曾经交给我的陀螺进身法,是他长期执行任务中,与各路强敌对峙时,摸索出的不二近战之法。可惜我不争气,徒有其形,不得其法,让这百战磨练出的身法,完全在我身上失去了应有的神效。
然而看情形,虽然显得无比狼狈,可也足以应付眼前的困境。
即便如此,仍手忙脚乱,那力道虽不至于伤了我,可每次都击碎了地面青石,总能被飞溅的石块波及,反而略显的狼狈不堪。
我忍着旧伤新痛,不过也只能硬撑着,我需要等待时间,毕竟人力有穷时,更何况她使用这么霸道的攻击力。
终于,申屠寒的手法越来越迟缓。
我寻摸着,时机到了,不由心跳加快起来。
手中的丈量尺一震,倏忽全力插入了地面,身形借势突然顿住,全身力道喷涌而出。丈量尺一震,用力挑起了地面碎裂的青石砖,飞射向申屠寒后继无力的身形。
碎石飞溅,如灌满力道的暗器,更像百晓生赖以成名的漫天花雨手法。如果被百晓生看到我此刻的狼狈,定然会各种挖苦。
申屠寒大惊失色,碧玉长笛寰手如影,乍看之下像一把巨大的扇子一样轻轻打开,发出呼呼劲风,击弹开所有青石碎块,扬起漫天尘埃,如临浓雾,遮住了视线。
这正是我需要的结果,与此同时,一缩身,猫着身子急忙窜进了烟雾中,向着街尾逃窜而去。
打不过她,这是事实,但逃跑却是我的强项。
“杜一行。”
我远远听到了申屠寒的怒吼,顾不上伤痛,闷头疾奔。
申屠寒不愧是申屠寒,凌空拔地而起,像风中的枯叶,起起伏伏追赶而上,在黎明的光幕中,像一道凌空仙影,飘渺如烟。
我暗自苦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了申屠寒这样的人物,年纪轻轻,身手逆天,在我所见奇人中,也算是排名前列的人物。
可惜这是夜晚,大街上清寥,杳无人迹,想要轻易躲开申屠寒的追赶,简直难如登天。
申屠寒身法极快,如横空天马,眼看就要追上来了。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索性收脚站住,假意在怀中一摸,突然大吼道,“小心迷药。”
果然,申屠寒吓了一跳,慢下来。
我心中暗喜,忙向着前方再次飞奔。
申屠寒大怒,“找死!”再次疾驰而来。
这女人实在有自傲的资本,凭我各种耍宝,竟不能将其甩开,甚至每次只需要几个呼吸,便能拉近与我的距离。
我胆怯起来,四目望去,茫茫长街,竟无我躲藏之地。汗水湿透了衣衫,呼吸都急促起来,心中不由暗暗咒骂,奈何这些都无法阻止申屠寒的追踪。
“我要见张旭豪。”
“大胆,你什么人?少督军的名讳也是随便叫的?”戍守的军汉怒视着东硕,暗自奇怪,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还真有这种寿星公公上吊,嫌自己命长的人,敢在督军府面前叫嚣挑衅。
“我说了,我要见张旭豪。”东硕压抑的太久,终于到了爆发的边沿,他什么都不想,只想要尽快见到张旭豪,他想要问问,张旭豪究竟想要怎样,更想要尽快结束这该死了的一切。
“你找死。”另一名军汉怒了,手中的长枪晃动着,发出哗啦啦声响,对准了东硕的脑袋,恶狠狠斥责道,“你要是再乱喊一句,我送你去地府报道。”
东硕一颤,可心中那团火焰燃烧着,撩拨地他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他哪里还有退缩的路,李裁缝已经在套子里,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李裁缝如果落败了,他何以还能生还?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数十天的刮目相看,突然把他打回原形,无论如何,他也忍受不了这种即将迎接自己的反差。他该如何面对姨母和英里?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悍不畏死,一步一步顶着枪杆向前。
军汉诧异,露出惊恐神色,竟被东硕镇住了,还真见到了不怕死的人。
但是军人的威严,岂容挑衅?军汉一撇枪杆,就势一扫,将东硕推开,那枪杆迅速倒转,动作飘洒炫目,然后抓住枪杆,用枪托狠狠砸在了东硕的身上。
身后的同伴也加入了阵营,几人仿佛在打一只围困的蟑螂。
东硕咬着牙齿,任由疼痛撕心裂肺,仍不曾喊出一口。
“住手。”清悦的声音传来。
军汉一愣,抬眼望去,登时脸色大变,忙一招呼其余人,规矩站在了一旁。
迎面走来了一个倾城的容颜,可是这些军汉们始终都不敢正眼面对。
“我以为你们在打一只乱窜的耗子呢?原来是人?”黄裕从容地瞧了瞧,“呀,这是谁呀?”她眼角抽搐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极不易察觉。
东硕抬起头,看着这朝思暮想的女人,可是此刻她却一脸的巧笑,更像是在嘲讽自己。
“我要见张旭豪。”东硕已然不顾,奋力呼喊了声。
黄裕白了他一眼,“你要见他,干我何事?真是好笑。”说着便扭身要离开。
“站住。”东硕怒喊道。
黄裕一怔,侧目轻蔑道,“你这是干什么?莫非忘记了这里是在哪里?”
周围的军汉一听,领会其意,忙举起了枪托,只待黄裕一声令下。
“我帮过你?”东硕坐起来,嘴角溢出鲜血来,“莫非你忘了?”
“不错,你确实帮过我。”黄裕冷冰冰的承认了。
所有军汉一惊,彼此对望了一眼,又轻巧的收起了长枪,心中惴惴不安。
“你承认就好。”东硕惨笑道,“我现在要你还这份情。”
“你?”黄裕脸色一颤,喘着粗气,似乎很生气。
东硕视而不见,继续道,“我必须见张旭豪。”
黄裕看他不像开玩笑,心中激起柔情,语气软了下来,“你为什么非要见他?”
“我要见张旭豪。”东硕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重复着这句话,此刻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成功,便成仁!
黄裕执拗不过,叹息道,“也罢,欠人情总是要还的。”她指着那刚才打的最凶的军汉道,“你,去告诉张旭豪,就说有人要见他。”
这军汉愕然,心中七上八下,实在弄不清楚黄裕和眼前的人究竟什么关系,但也不敢迟疑,忙转身向着督军府内奔去通传。
黄裕正色道,“我能帮的也帮了,从此我们各不相欠。”
“你本来就不欠我什么。”东硕站了起来,望着黄裕道,“帮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黄裕眼神眨了眨,嘴唇蠕动了几下,强硬地转身向着督军府走去。
东硕呆呆望着消失的身影,每一次见到她,总觉得那影子如同雕刻,逐渐在心中出现了雏形。他害怕了,不是怕再也看不到,而是怕从此中了毒,再也忘不掉。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偏偏要为之;明明知道是徒劳,可偏偏要惦念。人真是天真的够可笑!或许正如那句话所说,得不到,永远是最美的。
他抹去嘴角的血泽,装作很坚强。
那通报的身影返回出现,带着惊慌,忙向着东硕呼喊招呼道,“跟我来,少督军要见你。”
其余军汉脸色一变,手中的长枪险些掉落在地上。
东硕长长松了口气,掸去身上的灰尘,昂起头颅,撇过身旁的军汉,向着督军府走去,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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