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临临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礼貌客气的样子和以前的张扬跋扈像是变了个人,也不知道是被现实磨损了心性还是伪装的乖巧。
“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把沈妤的幼时的相册还我?”沈清遥没忘记他来找上官临临的目的。
“可是真的已经……”
上官临临为难皱眉道,话没说完,沈清遥已经打断了她,“我知道东西你还收着。”
上官临临讶异看了他一眼,难得的没有反驳,但神色已经表明,他猜对了。
沈清遥克制住因此而升起的怒气和厌恶,改让声音柔软了下来:“临临,我知道你跟我回家这一趟受了很多委屈,也怪我没保护好你,再加上之前傅景川说时漾就是沈妤的事,我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他的一番话让上官临临眼眶又微微发红。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委屈,显然他这番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沈清遥逼着自已继续违心说道:“这几个月一直以为时漾就是沈妤,心思也全在了她那儿,也顾虑着她的感受,没敢和你走太近,忽略了你,没想到……”
沈清遥长吐了口气,看向上官临临道:“小妤儿走失多年,那些旧物和照片是她留给家人的唯一念想,如果连那些东西都没了,那她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就真的一点都没了……”
沈清遥喉咙哽了一下,倒不是为了作戏,是真的一想到倘若沈妤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的痕迹都抹没了便觉得难受。
上官临临似是也没想到沈清遥会有这么外露的情绪,讶异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终是开口道:“东西……我没扔。”
沈清遥惊喜看向她。
上官临临垂眸避开了他的眼神。
“当时整理东西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东西有股很强烈的熟悉感和怀念感,我就全收了起来,怕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就先寄回了家里。”上官临临看着沈清遥缓缓道,“等我回家了,我就寄过来给你,好吗?”
沈清遥看向她。
上官临临从神色到嗓音都是柔和的,但柔和的嗓音下分明是带了威胁。
她回不了家,那东西就不可能会寄过来给他。
沈清遥强压下的怒意又“蹭蹭”地往上窜。
他不知道当年他怎么会被猪油蒙了心,竟然觉得她只是性格张扬了些,但人看着是单纯热情的。
“你现在让你妈把东西寄过来。”沈清遥收起了神色,“上官临临,趁着我对你还抱着几分歉意,见好就收。”
上官临临面色微微一变,轻咬了咬下唇,没有吱声。
“如果你还顾念着我们那几年的兄妹情,你就把沈妤的东西还回来,以后你在西城遇到什么困难,我或许还能念着那几分旧情拉你一把,不至于让你被傅景川给逼得走投无路。但你要是执意继续把我当傻子,你好自为之吧。”
沈清遥说完,拉开上官临临的手,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上官临临也没见过他这么决然干脆的一面,一时愣住,一直到大门被拉开,眼看着沈清遥真要弃她而去,她才急急叫住了他。
“哥!”
沈清遥脚步停下,但并未回头。
“我让我妈把东西寄过来。”上官临临终于松了口,“但你能帮我个忙吗?就一个忙就可以。”
沈清遥:“什么忙?”
“你能帮我约一下时漾吗?”上官临临开口,“我欠她一个道歉。”
沈清遥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她:“你想约时漾?”
上官临临点点头:“嗯,之前因为工作的事我对她多有得罪,那时也有点仗着自已的学历背景对她有些不服气,所以工作上没少和她对着干,那时不理解她,最近几个月自已也跌入谷底以后才认真反思自已,觉得很对不起她,一直想约她吃个饭,好好为以前的不成熟和她道个歉。”
她的神色内疚而真诚,看着真像是为自已当初做过的事反思悔痛过般,面对沈清遥审视的目光,眼神也是坦然且不闪不避的。
“你应该听说过,她失忆的事。”沈清遥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所以你道歉不道歉对她来说,可能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上官临临也坦然地迎视他的目光,“她有权利不接受,但我不能不道歉。这是我欠她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我和她能好好坐下来聊聊。”
“你知道傅景川不会同意。”沈清遥说。
上官临临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帮我约一下她。那些旧物和照片我会让我妈寄过来。”
沈清遥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个头:“好,我试试。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成。”
“谢谢哥。”
上官临临已哽咽道谢,“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沈清遥勉强弯了下唇:“你先休息吧,有消息我联系你。”
说完,人已转身而去,在门口借着转身给她关门的机会,沈清遥若有所思地朝上官临临卧室看了眼。
上官临临卧室门依然虚掩着,看不出什么。
上官临临也挡在了门前遮住了他的视线,和沈清遥道了声“那就麻烦你了”后,便将大门给合上了。
几乎在大门合上的一瞬,上官临临也卸下了脸上所有的伪装,一改刚才的柔弱愧疚,神色慢慢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你见时漾做什么?”
上官思源的声音跟着从身后响起,“傅景川这一阵难得没搭理你,你又去招惹他们干什么?”
“他要是真不搭理,就不会又给法院提供新证据了。”上官临临回头看向他,“你跑出来做什么?要是让人看到……”
“他人不是走了吗?”上官思源朝紧闭着的大门看了眼,看向上官临临,“你想找时漾说服傅景川撤诉?”
上官临临点点头:“这是我唯一的退路。”
“你怎么就知道你能说服她?”上官思源问,并不赞成上官临临这时候去找时漾,“那个姓傅的把她当宝一样,我劝你别没事去招惹她。”
“就是当宝才有机会不是吗?”
说话间,上官临临双臂已经勾上上官思源的脖子,“单纯见面吃饭自然是无法说服别人帮我,但如果我有恩于人家呢?”
上官思源皱眉,不太理解上官临临的打算。
“这你就别管了,人约上再说。”上官临临说,“到时估计需要你帮我个小忙。”
“命都给你了,更别说是帮个小忙。”上官思源拉下她的手,想起沈清遥刚才提起的时漾不是沈妤时上官临临的反应,又忍不住问她,“你还想回去当沈家女儿?”
上官临临有些意兴阑珊:“能回去当然是好事,但你看沈清遥那态度,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你要他们的亲子报告做什么?”上官思源不解。
“就是想确认一下真假。”上官临临若有所思,“如果眼前的时漾是假的,那会好办事很多。”
上官思源皱眉:“怎么说”
“她不是林云周他老板送到傅景川那儿的吗?”上官临临看向他,“以你和林云周的关系,那不得熟人好办事很多?但如果她是真的时漾,那可不好糊弄,人家聪明着呢。”
上官思源不得不提醒她:“我可没听林云周说起过他们送了个冒牌货过去……”
“人家真送了也不可能告诉你啊。”上官临临打断了他,“这多大的事啊……”
“你别忘了上次在商场,她抢你手串的事。”上官思源还是谨慎一些,“要是跟你不认识,她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抢你手串?”
“所以我才需要确定清楚。”上官临临说,她没忘记那时的时漾看到她手串时的反应,“我的手串不是第一次戴,她也不是第一次见,我都戴了两年了,从没见她对我的手串有过任何反应,反而是出事回来以后,反倒认定我的手串是她的了,这不侧面证明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吗?而且以前的她对小时候的事根本是毫无记忆的。”
上官思源皱眉,听着确实有道理。
“而且我们当时做的亲子鉴定,确实证明她和沈家有血缘关系,这次如果没有,那更说明不是同一个人。”上官临临说,“我唯一不能理解的是,之前的时漾血缘关系是沈家人,却没有任何与沈家的记忆。这个时漾不是沈家人,却似乎拥有沈妤的记忆,为什么会这样?”
“那还不简单,傅景川想要的是时漾还是同时拥有沈妤记忆的时漾,薄宴识能没有研究透吗?”
上官思源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疑点,薄宴识要把一个冒牌货送到傅景川身边,那必然是得补齐所有bug的时漾更能迅速俘获傅景川的心。
“你是说是薄宴识设计的这一切?”上官临临看着上官思源,若有所思地问道。
“要不然呢?”上官思源想也没想,“薄宴识要拿捏傅景川只需要一个时漾就够了,傅景川当年之所以和时漾离婚不就是因为他心里还住着一个沈妤吗?那如果沈妤和时漾是同一个人,并且同时拥有两个人的记忆,那傅景川还有什么遗憾,还不是现在的时漾说什么他听什么?”
说完又朝上官临临凑近了些:“从年前到现在,除了春节的短暂离开,林云周和薄宴识一直待在西城,他们的事业又不在西城,人却一直滞留在西城不走,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上官临临皱眉,不解:“说明什么问题?”
上官思源:“说明薄宴识下了血本要拿下辉辰集团,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那就说明他们安插在傅景川身边的时漾很重要,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既然如此,她有技巧性地想起一部分沈妤的记忆,又有什么问题?这是催化两人感情的好时机。”
上官临临眉头皱得更紧,这推断听着确实很符合逻辑。
她和薄宴识不熟,并不清楚他的近况和动机,但上官思源和薄宴识最器重的助理林云周却是有着非一般的关系,他了解的内幕自然比她多。
但谨慎的性子让她不敢轻易下结论现在的时漾不是以前的时漾。
“还是先接触过再说吧。”上官临临说,“你也和林云周打听打听呗,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内幕来。”
上官思源点点头:“我肯定会找林云周打听清楚,放心吧,这才多大点事。他自觉亏欠我,对于我的请求,他一般不会拒绝。”
上官临临点点头:“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上官思源比了个"OK”的手势,人已经掏出手机,给林云周打电话,约他吃饭。
就和他刚才说的一样,电话那头的林云周很痛快地答应了他的吃饭请求。
打完电话的时候,上官思源冲上官临临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上官临临稍稍放下心,注意力不由放回到她的手机上。
沈清遥也给她发了信息过来,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上官临临点开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报告是今天出的结果,上面写着样本没有血缘关系,但没有写明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