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我暂时还不会走,我们想想办法,也许能……”
她摇摇头,“除非你重新坐上那个位置,除非你留下来,谢言笙,你肯留下来吗?你愿意重新坐上那个位置吗?”
见他垂了眼眸,她轻笑出声,“算了吧!走吧!如果你自己的日子,说来说去这里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她无能为力,能做的就是避免孩子牵连。”
谢言笙还是不忍心的,“婉晴,你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说放弃的人,我在宫外住,你若想通了随时可以派人来找我。”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绵薄之力帮她把控一些权利,只要有了权利就可和皇上对抗,他相信左婉晴还是有一些能力的。
可是她满眼的挫败,眼神里似乎没有光了,以为她都不会再说什么,打算走的,谁知他的声音却传了来,“没什么呢?我只是想和一个白首不相离的男人携手一辈子罢了。为什么就这样难呢?谢言笙,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喜欢我?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她有些失态了,可是也是这么多年积压的委屈太多了,那些年的感情她说放弃了,不过是想谢言笙走的坦荡一些,她也想要坦荡的过日子了,可是为什么,她以为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又偏要给她当头一棒呢?
他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可是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后退一步道:“对不起婉晴,对不起……”
是他对不起她,这是毋庸置疑的,当初无论怎样都是他同意了娶她的,也承诺了和她相敬如宾一辈子的,可是他食言了。
本以为她过得幸福他的愧疚就能少一些的,偏偏……
她似乎发泄过来就冷静下来,扯了扯嘴角道:“好了,本宫只是胡言乱语的,无论如何皇上他对本宫还是很好的,本宫相信他只是一时走错路,他总会看清楚的。”
他躬了躬身退了出去,他知道他在这儿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他也没办法告诉左婉晴外面的百姓已经苦不堪言,无法经受了。
他只怕,民心不稳早晚都要出大乱。
谢言笙离开没多久,外面守着的嬷嬷就匆匆进来,如今皇后身边也就她一个可信任的人了,其他的皇上都已经撤走了,他就是要软禁娘娘。
“娘娘。”这两年嬷嬷也是知道了一切的,她当然也能明白刚才来的人才是真正的皇上,所以那段时间觉得皇上大变并不是错觉,是真的,她们真正的皇上已经以另一个身份离开,过上他要的日子了。而皇后似乎也接受了如今的皇上,只是如今皇上似不是娘娘所想那样。
事关紧急,她也不愿避讳,道:“娘娘,依着他的性格,只要你求他,他未必不会留下来,娘娘,你便自私一次又如何?况且本身也是他欠你的。”
这些年娘娘的辛苦别人不知道,她可看在眼里,她真的在用心做个好皇后的,皇上实在不该这样辜负。
“他欠我?”左婉晴轻笑:“他从来都不欠我,他早就告诉我,他不爱我,是我一意孤行要嫁给他的,是我一直不敢做错半分,是我固执的要把他留在身边,哪怕是空壳也行。反倒是他,一直处处忍让,一直因为娶了我而担起责任,他只是不爱我而已,他有什么错?”
终归是她没有福气,是她不能得到他的爱,以为如今这个披着他外壳又对她深情的人是老天给她的恩赐,可是不是他就不是他,无论自己怎么伪装都骗不了自己。
“娘娘,你就是太过为难自己了,若是你不那么善良就好了。”
“要是他不那么善良就好了。”左婉晴终究流下眼泪,“他若狠心一些,绝情一些,或许我就能不爱他了。”
可是不行呀!无论是原先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知道他回来那天特意装扮精致,她说她想孩子了,其实她想见他,哪怕一句话不说,哪怕只是看一眼就好。
可是那人轻易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不让她去见他,他不让她出去,可是她知道,他会来的,他看到如今天下他一定会于心不忍,他一定会来问她的。
所以她一直等,一直等,好在他终于来了,如果当时寝殿有光亮,他一定能清晰的看到她点蜡烛颤抖的手。
嬷嬷上前扶她上床歇息,“娘娘,唉……”纵然知道一切,到底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嬷嬷,你说有来生吗?”
“有,一定有来生。”
“那,来生他会不会就能喜欢我呢?”
她眼里满是期盼,嬷嬷不忍叫她失望,连连道:“一定会的,他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们娘娘是最后的女娘,谁会不喜欢呢?”
她笑了,笑的肆意,记得从前没有嫁给他时,她也时常这样问着嬷嬷,嬷嬷也总是这样回答,可是他不喜欢,就算她成为天下最好的女娘,他还是不喜欢。
谢言笙是一夜无眠的,这几天虽然已经在谋划着想补救一二,可是看到左婉晴以后,他再也不能平静,本以为那人只是对声名执着,如今看着,他似乎已经丧心病狂的彻底软禁了皇后,也就是说,他已经彻底不顾一切了,这样的疯魔,只怕以后很难劝通他。
翠枝还是过来给他送了一碗热汤,交代他好好休息,“翠枝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随便把他的江山他的百姓交给旁人,如今害得他们水深火热,说不自责是假的,他明明应该花更多时间去观察的,他明明应该安排的更周到才是。
翠枝摇摇头道:“不怪你的言笙,你只要知道你坐在那个位置已经做的问心无愧了,你不欠谁的。”薆荳看書
“可是这几天我在外面听的却是四处都有流民要造反。”
她点点头,“没错,要不是因为你,他们怕早就受不了要造反了。”
那皇帝根本就没有想着慢慢来,而且直接就逼的人没法活了,短短两年时间,民怨四起,这都是现在皇帝导致的。
“我知道了,翠枝姐,你要记着无论谁来问你都要说我连夜走了,不知去向,明天我就会出城。”
“你要出城?”
“京城我不能留了,翠枝姐,你们也早做打算吧!我怕那人会因为我迁怒你们。”
当时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直接来找了翠枝,要是知道是这种情况,他绝对不会上门叨扰。
“我不怕,言笙,你尽管住就是,那狗皇帝还等着抽我们血,暂时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他摇摇头,“如果随意按了罪名,你们的钱可都要被他查收的,所以躲吧!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安排好的。”
听他这么说,翠枝也只能点头,“那我明天就安排好生意上的事儿,到时候我们就回乡下躲躲。”
“嗯!去吧!”
天下终究要大乱的。
左婉晴没有骗他,第二天就把灏儿送了出来,只是这孩子明显受到了惊吓,脸色有些不对,“怎么了?”
他抬了抬眼,欲言又止的,半天才道:“从前他也是把我当成亲生孩子的。”
谢言笙脸色一沉,“他对你下手了?”
他点点头,“还好我学了五年的格斗,那些小太监不是我的对手,要不然那杯毒酒就要到我肚子里了。”
谢言笙怒不可遏,“他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不过我更担心母后,她为了送我出来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了,我怕,我怕我出来了,他会伤害娘。”
谢言笙皱了皱眉,“不会的,他对你娘到底是有感情的,你放心,宫里还有一些我可以用的人,我会时时打听的。”
“就不能把母后也带出来吗?她好可怜被困在那高墙里根本看不到希望。”孩子抬眼,脸上还有几分纯真,“爹爹,我们带着母后一起过去好不好?我不想留在这儿了,太可怕了。”
“灏儿,等我带你出去看一圈,你再决定好吗?”
“看什么?”
“看看这个天下,本来是该你接手的天下。”
灏儿没有拒绝,原本母后就跟他说过,他以后确实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可是他现在觉得那个位置好不可怕,他不想要了。
“爹爹,你说人怎么会说变就变了呢?他从前明明很好的,他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自责,可是他现在随意打杀下人,还说谁也不能阻止他的宏图大业,他是不是疯了?”
“他只是看到很耀眼的人,就也想成为那样的人罢了。”
“那爹爹的意思是他没错了?”
“他当然有错,用天下百姓做牺牲,去完成他所谓的大业,根本就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他不觉得有野心是错,可是有的不切实际的野心就是害人害己。
“那,爹爹,你会让他从那个位置下来吗?”
“爹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他能做的实在不多,当初走了就没想再回来,所以是没有留余地的。
早知道,只知道他就留下些防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