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阿姐觉得,他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他们的,不想带他一起玩。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有点沮丧,干脆直接开口问了。
就算他帮不上忙,家里有人也许可以帮上忙。
大伯父再怎么说也是大将军,若是他们缺人对抗秦王,他应该能帮他们解决。
沈归舟立马抓到了重点,“他让你来的?”
沈星蕴瞬间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尴尬,转念一想,他这好像也不是做坏事,索性如实承认了。
可他自己本身也是想来的。
除了这事,沈峰还让他转告沈归舟一件事。
大将军府周围多出来的探子,不是一拨人。
除了秦王府的人,还有其他势力的人。来自哪里,他们暂时不能确定。
他还给了沈星蕴一封信,没准他看,让他转交给沈归舟。
沈归舟接过去打开,神色未变,沈星蕴悄悄地伸长脖子。
眼看就要窥见上面的字了,沈归舟将信纸重新折叠起来,抬手放在烛火上点燃了。
快烧完时,她将灰烬扔进了茶杯里,沈星蕴一个字也没看到。
他灵泛地沈归舟换了杯新茶,好奇道:“大伯父是不是知道那些人是谁的人,不想告诉我?”
沈归舟闲闲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什么?
沈归舟用眼神示意,还不走?
沈星蕴微怔,好像是不早了,但是,他才刚来!
他不敢抗议,只能谦卑地再次发问:“阿姐,真不用……我帮忙?”
沈归舟望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准备怎么帮忙?”
他都可以的,只要她吩咐,他都可以去做。
刚要答话,骤然发现,沈归舟对这事似乎没有一点担忧。
他到了嘴边的话换了,小声打探,“阿姐,你是不是做好安排了?”
沈归舟很爽快地回答:“没有。”
她做什么安排。
别人谋反,关她什么事。
她回地这么快让沈星蕴一时有点不适应,怀疑她还是将他当外人。
他灵活地换了个问法,“那姐夫有安排了。”
沈归舟回得还是很干脆,“那是他的事。”
“……那万一姐夫回来之前,秦王已经登基了,怎么办?”
沈归舟抬眼,问了他另外一件事,“梁王前日为何出城?”
这个沈星蕴知道。
九皇子接了护送赈灾银粮的差事,天楚帝就将先前由他的负责地安置京都周边难民的差事转交给了梁王。
前几日,周边有一县城,官府和难民起了冲突,闹得还挺大,报到了天楚帝面前,后者就直接派梁王过去处理了。
若不是梁王正好出城了,秦王应也没那么容易控制五城兵马司,他逼宫一事,或许也没那么顺利了。
沈归舟又问:“那件事,一定需要梁王去处理?”
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般人是镇不住场子,可一定要梁去,那好像也不是。
“你的意思是,陛下是特意派梁王去的?”沈星蕴豁然贯通,“……那他?”
他的猜测,沈归舟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恰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关勉进来,禀告沈归舟,城外传来消息,秦王的人跟丢了梁王。
沈星蕴蓦地望向沈归舟,眼里多了敬佩。
沈归舟听着,情绪不显。
沈星蕴好奇抢问:“那梁王现在在哪儿?”
沈归舟吩咐过,他们只要盯着秦王的人就行。
因此,梁王现在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有去西郊大营。
沈星蕴对于沈归舟的这项安排,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比起她为什么不让人盯着梁王,他更想知道,梁王既然脱身了,他不去西郊大营,他会去哪儿。
他若不去西郊大营调兵,他怎么进得了城。他连城都进不了,就不更用说,去宫中勤王救驾。
沈归舟看他一脸认真地思索,问道:“你怎么确定,梁王需要进城?”
沈星蕴回道:“梁王不进城……”
怎么去救驾?
沈星蕴回了一半,对上沈归舟的眼睛,脑海中陡然冒出一种可能,声音戛然而止。
“……梁王……就在城里?”
沈归舟端起茶杯,没有做声。
眼看黎明将至,内侍来禀,天楚帝还是不肯写诏书。
因为又没有太医,又没有药,短短时间内,他的情况急转直下。
内侍有些害怕,壮着胆子询问,要不要给天楚帝请个太医看一看。
秦王这几日也没怎么睡,眼睛都熬红了,再加事情不顺,整个人变得有些狂躁。
他抬眼看向内侍,眼神阴鸷。
内侍内心发怵,后悔说了刚才的话。
想要求饶,秦王已经喊人将他拖下去。
秦王听着他的求饶声,面上一半愤怒,一半阴冷,将书案上的东西都扫了。
太医。
若是他不肯写诏书,还不如就这样病去,如此,他也就不需要那份诏书了,也剩的想怎么应付那些朝臣,就是,那玉玺……
他又喊了人来,询问张德素有没有交代玉玺的下落。
听到没有,他表情变得有些扭曲,怒声吩咐,若是他还不肯说,人就不要留了。
身边跟着的侍从连忙上来劝阻,张德素还不能杀,现在除了天楚帝本人,这人是最有可能知道玉玺在哪的。
诏书,他们其实可以没有,但是,玉玺他们必须要有。
秦王被他说动,将杀人的冲动按了下去。
侍从又提醒他,马上又要到上朝的时辰了。
秦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吩咐人去宫门口传旨,和昨日一样。
内侍走后,他的两位帮手一起过来,询问他诏书进展。
听到天楚帝还是不肯写,玉玺他们也找不到,两人也是一脸担忧,建议秦王干脆直接登基算了,玉玺的事情以后再说,不然,这天天宣布不上早朝,也不是个办法,时间长了,很容易让人发现端倪,对他们很不利。
他们说的这些秦王都知道,他们的建议他也有想过。
他还是有些犹豫。
思忖良久,想到被朝臣攻讦唾骂的场面,他决定还是再等一等。
他这话刚说完,有人匆匆来报,梁王不见了。
三人皆惊,秦王脸上的为难刹时不见,忙问具体情况。
听到梁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秦王又气又忧,吩咐看紧城门,一定要把人找出来。守住梁王府,不准任何人进出。五城兵马司那边也要看牢了,若是有人不服从命令,直接斩杀。
一切吩咐妥当,传令的人走了,不知为何,秦王心中却无法安定下来。
须臾之后,他想到西郊大营,忙和手下人确认,听到西郊大营通往京都的路还没修好,他舒了半口气。
侍从宽慰他,回京都的几条路上,他们都安排了人,城门口,也都是他们的人。梁王就算现在知道了宫中的事情,走出了他们的视线,也必定是进不了城的。西郊大营里面和周围他们都安排了人,他若去西郊大营,会被立即扣下来。
侍从说得很肯定,秦王受到他这份肯定影响,不安被驱散了不少。
然则,一个时辰后,宫外却传来消息,梁王回了五城兵马司。
他们派去的人,和在梁王府周围的人,都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控制了。
不仅如此,梁王还去了虞亭侯府,将被他们软禁的虞亭侯解救了出来,并令五城兵马司接管了城门军。
他们也不知道梁王是哪里冒出来的,而且他的动作非常快,他们发现不对劲,想要控制他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变故,让人始料未及。
秦王手里正好端着的茶杯,打翻在地。
小皇叔,怎么会这么快进城?
他已经回了五城兵马司,还掌管城门军,那接下来……他要到宫中来了!
内侍回禀,暂时还是没看到梁王来。
秦王闻言,心绪稳定了一些。
一息过后,情绪再次转变。
现在没来,那应该用不了多久也会来了,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稳住心神,急忙让人去找两位帮手商议此事。
丞相王石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此时进宫来找他了。
那两位同谋的将领也闻讯而来,他们也都有些慌乱。
走了这一路,王石情绪已经比较稳定,给他们三人分析,去年晋王班师回朝带回来的那十万大军,暂时让虞亭侯分管的那五万,郭子林北上上任时带走了两万,其余三万,也早被调往了百里之外。没了这五万人,城门军总共不过三千人,现在应该还没有这个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并不多,他们现在有一万多人,就算梁王掌管了这两个地方,想和他们硬碰硬,是有点困难的。何况,天楚帝如今他们手中,梁王必定是投鼠忌器。
假如他想先去西郊大营搬救兵,他们在城外放的那两千人,除非他让这两个地方的人一起去,否则他们绝对可以将去传信的人解决。即使他们侥幸,给西郊大营传去了消息,西郊大营也不一定会听梁王号令。要不然,他就会先去西郊大营,直接找他们搬救兵。当然,那样的话,他就又要耽搁几日,错失良机。
王石觉得,接下来,这梁王就算知道宫中出了变故,他应该也不会直接带人打进来,反而会先来求见天子,以探虚实。
他们其实也没有必要,将梁王直接当成仇人,可以先尝试劝一劝他,有太后在这宫中,说不定他们可以双赢。实在不行,再另作打算。
他这分析,甚是有理。秦王和其余两人听了,慌张都退去不少。
秦王也明白,这都只是暂时的,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又去找了天楚帝,不曾想,这次,他还没说两句,天楚帝就晕过去了。
确认他是真地晕了,他找了太医院院正过来。
宋院正给天楚帝号脉,脸色突变,手都抖起来了。他忙活了许久,天楚帝也没醒。
秦王被气得半死,却无可奈何,只能让人继续挖地三尺地找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