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和云泽顺着他的视线转头,全身变得僵硬起来。
被念叨的人站在门口,眼神和煦地看着他们,高大的身影遮挡了日光。
范哲眨了两下眼睛,确认了门口是真人,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扭变。
“师兄。”
他张开双手欣喜地跑向陈穆愉,让陈霄和云泽还没缓过来的心再次受到惊吓。
就在那双手要拥抱到陈穆愉时,后者往旁边一挪,范哲抱了个空不算,还差点摔出门外。
险险站稳,他并不放弃,又转身去抱人。
“师兄,你回来了。”
陈霄和云泽被他的浮夸弄得差点忘了给陈穆愉行礼。
陈穆愉一只手挡开他,踏过门槛。
陈霄和云泽赶紧给他行礼,心虚紧张的同时又暗自松了口气。
陈穆愉吩咐,“让张实甫过来。”
陈霄领命,即刻离去。
陈穆愉直接朝内寝走去,范哲一脸乖巧地跟了上去,仿佛刚才那个说让人没得十天八天出不了门的人不是他。
走到床边,陈穆愉伸出手。
范哲看懂了他的意思,却有些不解,“师兄,你的伤还不好?”
陈穆愉偏过视线,“你真当自己是神仙。”
什么意思?
陈穆愉和煦的视线透着一丝压力,还没想明白的范哲不再问了,赶紧掏出一粒药丸给他。
张实甫踏进听雨阁时,先在心里将三教祖师都喊了一遍,希望他们能保佑晋王的状况不再反复。
给陈穆愉把完脉,憋了一路的那口气终于吐出了一半。
虽然这情况没比上午好多少,但是没变坏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再看陈穆愉的伤口,剩下的半口气也吐了出来。
伤口愈合的很好,不出意外,不会再有恶化的风险。
走出晋王府的时候,他又琢磨起那个一直没琢磨明白的问题来。
这晋王的伤口一直都愈合的不错,药材补品也一直都是用的最好的,可他这身体怎么就是好不了呢。
看来还是当初伤势太重,伤了元气,没得个一两年,是养不回来了。
听着张实甫叮嘱陈穆愉要好生休养,范哲想明白了后者那句话的意思。
细细一嚼,他怎么觉得师兄这也是变相说他医术不精。
太侮辱人了。
张实甫一走,陈穆愉就从床上起身。
范哲紧张起来,忘了质问,忙道:“师兄,你又要跑,走?”
陈穆愉忽略他那个急速转弯的跑字,朝着外面的小书房走去。
他边走边问,“前日给你的东西可验出来了?”
见他走得不是大门的方向,范哲想要以上犯下拦他的手速度地收了回来。
听他问起前日的东西,他微皱了一下眉。
一直没听到他回话,陈穆愉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还没验出来?”
范哲左右看了看,确定云泽没跟进来,周围没其他人,小声反问,“师兄,那些药都是你从小嫂子那偷的?”
陈穆愉看着他眼神变得随和起来。
范哲脖颈一凉,意识到自己的用词错误,连忙改口,“拿。”
陈穆愉脸上线条也柔和了一些。
范哲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悄悄后退了一步,站直了些,正经问道:“那些药你看到她吃了?”
陈穆愉听出了问题,神色肃穆了些,“说重点。”
那就是真吃了。
范哲这次答得飞快,“那她可还活着?”
他话一出口,周围安静地有些诡异。
陈穆愉神色看似没有变化,范哲却感觉头顶压力巨大,压得他背脊都撑不直了。
在死亡线上踉跄了一下,他马上补救,“我的意思是她还好吗?”
陈穆愉眼角多了一抹浮于表面的笑容,声音如常,“她暂时挺好,不过,你要是再说废话,你好不好,我就不能确定了。”
范哲打了个哆嗦,语速加快,“你让我看得的那几种药,有两种有剧毒。”
陈穆愉瞳孔缩了一下,“有毒?”
范哲提醒他,“不是有毒,是有剧毒。”
范哲离开后,陈穆愉一个人在小书房里坐了很久。
久到守在外面的云泽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犹豫了几次,最终决定壮着胆子进去看看。
脚刚提起,陈穆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来人。”
听到声音,云泽长舒一口气,赶忙进去。
“王爷。”
陈穆愉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云泽等了一会,才听他吩咐,“去查一下监察御史康松。”
康松?
这个名字云泽有点陌生,但也没问什么。
“是。”
云泽走后,小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陈穆愉又在窗前站了一会,暂时将范哲的话放到了脑后,思索起康松这个人来。
康松这个名字,别说云泽,他都是不熟的。
沈归舟说他是监察御史,他想了想,并没有什么印象。
问了外祖父,他才知道朝中有这么个人。
今年年初从河西升任监察御史,除去他的岳丈是河西大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若是没有特别之处,沈归舟怎么会认识他的夫人。
纯粹交友?绝不可能!
“哥。”
云泽还没回来,门外先有声音穿透门墙传了进来。
“七哥。”
他收回心思,朝外走去。
刚到外间,就看见莫焰将喊他的人拦在门口。
无论后者怎么挣扎,都没能跨过门槛。
“莫焰,你叫莫焰是吧,你凭什么不让我见我哥?”
莫焰眼神冷漠,“王爷在养伤,外人不宜打扰。”
九皇子有被气到,“我是外人?”
莫焰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九皇子瞬间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莫焰没笑,但他觉得,他就是在嘲笑他。
他气绝,看向后面不慌不急的欧少言,“我是外人?”
欧少言反问,“那不然你是内人?”
九皇子噎住。
什么好友,他就不该带他来。
欧少言对着他微微一笑,眼角余光看到了走近的陈穆愉,拱手行礼,“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