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雪夕问沈归舟,“那人是言公子?”
“嗯。”
言沐竹顺着小孩所指的方向,让跟着的车夫去查看。
很快车夫回来说,那人死了,不过,是吃东西太急,被噎死的。
当日,跟着言沐竹,那个被抛弃的小孩和林时终于走出那座山。
晚上,他们在山脚下的一户猎户家借宿。
农户端来一些烤地瓜,第一次吃那个东西的小孩,觉得那就是人间美味。
自那之后,她最是喜欢那家猎户李叔烤的地瓜。
东西吃到一半,她怀里的小猫叫了一声,猎户吓得摔掉了手里的碗。
她那才知道,那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只幼虎。
可五岁的小孩也不知道老虎以后会有多危险,言沐竹怎么劝,她都不肯放手。
那只老虎她养了一年,直到它长得实在太大,很多人开始恐慌,她才听了言沐竹地劝说,将它放回山林了。
有意思的是,很多年后,它和她于荒山白雪间再次相遇,给她寻来了许许多多的奇怪药草,救了她一命。
等林时的伤养好时,言沐竹派人将她送回了运城沈家。
那时距离出城那日,已经过了二十来日。
沈峰派人找了她多日未果,当时正站在门口,准备出门,看到她激动不已。
他抱着她进门时,她看到的是贺朝拿着离之哥哥送给她的那杆小银枪在练武,贺舒窈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着他,神情有些许温柔。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日她看见的那一幕,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之后她一直都记得。
没过多久,李离之和李景之来看她,当天晚上,她就伙同他们扮鬼将贺朝吓哭了。
第二日见他活蹦乱跳的,她又记上心头,然后第三日……
贺舒窈若罚她,隔日她就会将贺朝捉弄得更惨。
如此反复了两个月,贺朝终于受不了,离开了凉城。
但是她没想到过了几年,他竟然又会来,于是,就有了雪夕撞见的那一幕。
过了几年,她懂事了,知道那日贺舒窈若没有下令走,所有人或许都会死在那里。
这事从本质上来讲,也跟那个叫贺朝的小孩没有太大关系。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实际是另一回事。
重点他还在她不在家时,鸠占鹊巢,分走了她的许多东西,想让她不讨厌贺朝那是不可能的。
她端起茶刚要喝,雪夕赶紧拦住。
“公子,茶凉了,属下给您换杯热的。”
沈归舟不是很在意,直接端起茶一饮而尽。
雪夕看着她有些心疼,“公子,如果你心中不快,属下去把人解决掉。”
沈归舟轻笑,“时过境迁,我觉得……当时那个小孩其实挺可笑的。”
雪夕:“……”
雪夕走后,沈归舟趴在桌子上发了会呆,等她回过神来,想起沈星蕴,想来他是听过这些事情的,所以怕她将贺朝给弄死。
只是他不知,当年那个小孩也死了。
而贺朝,他见到那个小孩时,‘她’就是个男孩子,又时隔多年,他也就没有认出她来。
至于她和贺舒窈之间的关系,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预兆了。
晚上,雪夕告诉沈归舟,贺朝被送到了城外军营。
沈归舟没说什么,对这件事是真的不怎么关心了。
当晚,沈峰在陈穆愉的营帐外徘徊,下午已经重新回到军营的陈霄过来找陈穆愉时撞见他,询问他是否有事时,他又说没事,转身走了。
陈穆愉听了陈霄的禀报后,猜测他大概是想打听沈归舟的事,沉吟了片刻,也没管他。
陈霄是来送卧松岗的消息的,韩扬传来了新消息,韩霄凌已经找到,人没事,不过,粮草被雪埋了,损失不少。
能抢救的顶多是三成,估算至少还要六日才能回来。
陈穆愉听完,陷入了沉思。
就算他们六日内能带着粮草赶到军营,离朝廷新的支援到达,中间也会出现十日左右的断层。
“暂时封锁消息。”
“是。”
陈穆愉沉吟片刻,“让肖丰越找各地商户一起想办法,不要太在意价钱,银子不够,王府给他补上。”
陈霄错愕,“王爷,这银两……”
这是采购几十万将士的军粮,那可不是一点银子可以买到的。这窟窿由王府补上,那怕是跟把王府掏空差不多。
他刚想说要不要以王府的名义让商户让一让价,陈穆愉接下来的话,让他熄了这想法。
“叮嘱他,不要让人知道,这是筹措军粮。”
这种时候,粮食重要,军心更重要。
这几日,赤丹那边也有些异动,虽然出征的事有郭子林和沈星耀,陈穆愉还是忙得不可开交,没能再腾出时间回去看沈归舟。
听着陈霄说沈归舟这几日都在风花雪月时,他也安心了不少。
到了第五日晚上,临近子时,陈穆愉正在处理军务,打算将翌日上午的事安排妥当,好抽空回去看看沈归舟。
虽然送来的消息说她很好,但多日不见,他还是想亲自见见她。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天气,让他很是担忧她的身体。
她那样的人,不舒服恐怕也是没人能看出来的。
有人来禀,肖丰越来了。
这让他很是诧异。
肖丰越可不是一个勤快的人,他一向心大随性,着急这事似乎从来和他扯不上干系。
就算有一天,天真塌了,睡觉的时辰,他也绝对不会爬起来逃命。
陈霄正在和他说已经有人在议论卓灼,听着先是疑惑,后是担忧,“王爷,肖帮主这么晚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陈穆愉也在想这事,难不成是让他筹措的粮草出了问题。
“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肖丰越就已经掀帘而入。
“你还真没睡,啧啧,身居高位的人,活得还真是不容易。”
听着他这调侃,陈穆愉放下心来。
看来是没什么事。
肖丰越注意到了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陈穆愉瞥他,“你是带着粮草来了?”
“……”肖丰越缓了口气,告诉自己不气,“你这个人,明明都有求于人了,为什么就不能稍稍放低点姿态呢。”
陈穆愉直接回以他冷漠的眼神,“那你事情办得如何?”
肖丰越眨了一下眼睛,摸着鼻子道:“我这,不是正来找你商量了吗?”
“你,这个时辰,特意来找我商量正事?”
“……”
陈霄给他们倒了茶,陈穆愉看着肖丰越,没有动,后者赶紧端起茶杯来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
被那嘲讽的眼神看得坐不下去了,肖丰越放下茶杯,道:“我这次来呢,主要是探望你,顺便看看卓灼。”
一旁的陈霄,被他的无耻给惊住。
陈穆愉端起茶,“她还没回。”
肖丰越没有失望,抿了口茶,道:“我刚刚把她送回来。”
陈穆愉抬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