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舟反应迅速,“我没和他在一起。”
这本来是雪夕要问的,可她这个反应让正要出口的后半句被卡住了。
雪夕调整了一下,试探道:“那您可知道他会去哪儿?”
沈归舟回答的依旧飞快,“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儿?”
雪夕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这个反应就像,多次被怀疑的嫌疑人,害怕惹上麻烦,过于主动的划清界限。
沈归舟见雪夕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再次替自己辩解,“我真的没跟他在一起。”
雪夕回过神来,忍住笑道:“属下这就告知王府,让他们去别处找。”
虽然沈归舟这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想象,可这也是王府的人半夜紧急联系他们的原因。
沈归舟是这个意思,但是听雪夕这么说又觉得哪里不对。
雪夕作势要走,又像突然想起,补充道:“小姐,王府那边还说,姑爷受了很重的伤,御医叮嘱他近日必须卧床休养,现在他忽然不见了,王府的人很担心。”
准备回房的沈归舟停住了脚步。
雪夕耐心地等在原地。
片刻过后,沈归舟问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雪夕立即回道:“今夜三更左右。”
晚上范哲给陈穆愉看过伤,又守着他喝了药后,陈穆愉就让大家都出去了,也没留人在房里照看。
众人没有发现他有任何不妥之处,都以为他是休息了。
陈穆愉受伤的事,莫焰一直心怀愧疚。就算自己的伤还没好,也坚持守在前者房门外。
陈穆愉的伤依旧很严重,还有点低热。范哲不放心,临近三更,准备再来看一下他,确认他没事,他再去休息。
敲门没人回应,以为他睡着的同时又担心他出事。
范哲推门进去,才发现里面根本没人。
房间里只有他留有的纸条,嘱咐众人不可声张。
他房外,不仅有莫焰,还有好些明卫暗卫,却都没人发现他出去。
虽然确定那纸条上是他的笔迹,可想着他的身体状况,还是担心不已。
最后云泽联想到晚上的事情,福至心灵,认为他是来找沈归舟了。
其他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沈归舟在城内的住处一直是个谜,难不成,他们王爷有内幕消息。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派出云泽来找沈归舟打探一下情况。若是陈穆愉真的在这儿,自是再好不过了。
云泽带着重任紧急联系了飞柳,飞柳听陈穆愉受了重伤,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来找了沈归舟。
没想到的是,沈归舟也不在。
在沈归舟没回来之前,别说王府的人,雪夕和飞柳也忍不住怀疑,他们在一起。
想到她们自己的这个想法,再联系到沈归舟刚才那个反应,雪夕觉得好像也不奇怪了。
沈归舟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半夜三更出门,他也去哪里做客了?
她抬头见雪夕满含期望的眼神,怔了一下。
为什么她感觉她像是在看人牙子。
她无奈道:“我是真不知道他会去哪儿。”
他们又没住一起,他也没跟她说过,京都这么大,这事找她还真没什么用。
雪夕知道她这也是不会有什么线索了,嘱咐她休息,自己去联系飞柳。
沈归舟看着她的背影,迟疑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房。
既然留了话,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将今晚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她没有休息,转身又出了门。
天亮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处理。
出门左转,走过两条街,她停留在一座十分普通的宅子前。
站在门前盯着宅子看了一会,她伸手推开了大门。
门没锁,发出吱呀声,打破了黑夜的沉静。
一只脚刚踏进去,她忽然觉得不对。
脚步顿住,视线迅速扫了一圈,看到了坐在东边台阶上的人。
他也正看着她。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她淡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台阶上坐着的人,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安静地环境就显得诡异起来。
沈归舟将迈进去的脚又收了回去,站在大门外,和他对视着。
适应了黑暗,远处的脸轮廓清晰起来。
她有点头疼,谁能告诉她,失踪人口为什么会坐在这个院子里。
她发誓,她不久前跟雪夕说得话是真的。
坐在台阶上的陈穆愉,看到了她的动作,眼里有说不清的情绪一闪而过。
沈归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你不应该来这里,回府吧。”
陈穆愉垂眸默了一会,看着她道:“我其实就是来碰碰运气,现在看来,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运气的。”
今日折腾了一天,伤口被扯开了,他有些精神不济。
即使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得到恢复,说话的声音,可以听出明显的虚弱。
沈归舟默了一会,“你怎么知道这儿?”
陈穆愉没回答,但过了一会,沈归舟仿佛听到了一声很轻的笑声。
自嘲的笑声。
沈归舟一直没有踏过门槛,见他不答,她也不执着于答案了,再次道:“走。”
陈穆愉没动,过了少顷,道:“走不动了。”
虚弱的声音,穿过整个院子,有一种无力感。
黑暗中,两人准确地捕捉着对方的眼睛,形成无声的对峙,时间在这空间无限拉长。
这样的环境里,人的感官也变得特别的明显,风吹动树叶的声音,甚至有些刺耳。
陈穆愉抬起视线,看向院中那棵硕壮的杏树。
沈归舟随着他的视线移动,睫毛垂了一下,迈过了门槛。
她在院子中间停下。
她看着他,他依旧看着树。
“你忘了,这棵杏树还是我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