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城楼上的人都担心她会不会冻僵时,陈穆愉正好办完事回城。
隔着老远,两人就看见了彼此。
陈穆愉加快了马速,一进城门,就直接上了城楼来。
见她脸色被风吹得有些差,他有些心疼,“你在这儿站了很久了?”
沈归舟任由他搓着自己的手,看着冰原没动,“没有,就一会儿。”
陈穆愉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给她暖手。
“在看什么?”
沈归舟看着远方的冰原,“没看什么。”
陈穆愉:“……”
沈归舟视线有点迷离,“就是突然想来看看。”
陈穆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可要出城去看看?”
现在天色还早,出城跑一段马是没问题的。
沈归舟将视线收了回来,“不用了,我饿了,回去吧。”
她率先转身,走得很是干脆。
陈穆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又扫了一眼四周。
这是个好位置,环视一圈,城内城外都看得分明。
见她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他也收回心思跟了上去。
翌日就是巳祇节,春城里也有过这种节日的人,因此这日城里反而显得比平日热闹些。
陈穆愉一早就出了门,路上看到有人在准备祭品,对巳祇节没什么印象的他也没在意,以为那些人只是在祭祀亲人罢了。
沈归舟醒来后,一室清冷。她赤脚到了窗前,刚好看见楼下不远处有户人家在院子里摆祭品。
她盯着那户人家看了很久,看着他们将祭品都摆放好,看着他们敬香跪拜,然后看着那家的小姑娘在跳特殊的祭祀舞。
舞完了,人都进了屋。
因为这个节日是祭供一天,祭品和祭台依旧摆放在那儿,沈归舟又盯着那些祭品看了很久,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到了申时正左右,云泽来告诉她,今日陈穆愉有些事被绊住了脚,会晚些回来,让她晚上不必等他用饭。
等云泽走后,她喝了杯茶,起身走到衣柜旁。
衣柜打开,她从里面挑了一件白色素衣。
那是今日早上她让雪夕给她准备的。
半炷香后,她拿着雪夕准备好的那壶露上白下了楼。
刚到楼下,飞柳和云泽就发现了她。
见她穿的白衣,两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愣了一下。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第一次见沈归舟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和红衣衬托出的张扬朝气不同,一身白衣的她,再加上那张血色最近一直不佳的脸,给人一种欲乘风飞去的错觉。
直到她要出门时,两个傻住的人才回过神来。
“公子,您是是要出去?”
“嗯。”她未卜先知地阻止了他们接下来的话,“不用跟着我。”
她的声音不重,却能听出气势。
飞柳和云泽脚步只能刹住脚步。
她没管他们的想法,拿着酒就要出门。
正要到门口,雪夕从外面进来。
雪夕神情中多了一丝肃穆,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正要和她说话,见到云泽和飞柳也在,就靠近了她,和她耳语道:“公子,言公子回来了。”
沈归舟看向她。
雪夕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他把林大哥他们带回来了,此刻正在城外十里亭等你。”
沈归舟怔住。
见她好半天也不说话,雪夕有些担心,试探性唤她,“公子。”
被连叫了两声,沈归舟才回过神来。
所以言沐竹这段时间是去了甘州。
然后,又在巳祇节过完前赶了回来。
“公子,属下去备马?”
沈归舟阻止她,“不用了。”
雪夕疑惑,“?”
难道公子不去。
沈归舟将酒递给她,低声道:“都不要跟着我。”
话音落下,她就出了门,朝城外的方向而去。
陈穆愉离开军营的时候,比预想的要早一些。不过回城时,天色也已经晚了。
进城之后,又遇到在门口祭拜的人,有了好奇。
“今日可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一起进城的韩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主动给他介绍,“今日是巳祇节。“
在北疆驻守多年的韩扬还给他详细介绍了巳祇节的来历和意义。
到了晚上,有人开始聚在开阔的地方,跳祭祀舞,陈穆愉一行人经过,只能下马走路。
走过人群,刚要重新上马,几个耳力不凡的人就听到有路人在议论。
“唉,东城门外的那人你们看到了吗?”
“那姑娘,穿白衣的那个?”
“是啊,你也看到了。”
“我没看到,但我听刚从东门进城的老丁说了。它说那姑娘,赤着脚一直往外走,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三拜九叩?那是犯什么错了?”
“那要是犯错,这种天气,做到如此地步,那得是犯多大的错啊?”
“不是。我也是刚从城外进来的,也看到那姑娘了,她那是……”
说这话的人似是有所顾忌,左右瞄了一眼,才压低声音继续道:“我曾经见过,那是乌项一族,迎接远方亡灵特有的仪式。”
这有意思的话题让几个路过的人不自觉地被吸引了注意力,心里也各自有些震撼。
听到乌项一族时,陈穆愉无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这时,旁边又有人说:“我跟着看了会,那姑娘去的应该是十里亭的方向。”
韩扬等人见陈穆愉不走了,有些奇怪,“王爷,可是有不妥?”
陈穆愉心思被拉了回来,没有不妥,只是不知为何,他听着这故事心里感觉怪怪的。
乌项一族,那不就是……白衣姑娘?
他看向东门的方向,胸口忽然好像被压了什么。
谈论此时的人已经从他们身边过去,后面嘈杂,他们耳力再好也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了。
“无事,回吧。”
前面街道又变得宽阔起来,几人翻身上马,扯动缰绳快速朝着风花雪月而去。
陈穆愉一进风花雪月,云泽就告诉他,沈归舟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可知她去了哪里?”
“……”
云泽觉得自己这主子问得很有意思,他都被‘隔离’了,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人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