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竹视线从沈归舟身上挪开,就看到了陈穆愉,他从容走了过来,朝他行了一礼,“晋王殿下。”
他看了一眼沈归舟,眼神落落大方。
陈穆愉没嫉妒,虚抬手回应,“兄长不必多礼。”
言沐竹又给另一边的秦王见了礼。
秦王面上谦和,免了他的礼,和他寒暄了几句,让他先去见老寿星。
视线落在他身后小厮捧着的匣子上,秦王有些思疑,这言沐竹不是和贺家不和,怎么今日也会来祝寿。
多年不见,看到贺峻领着言沐竹进来,安国公一时没认出他来。直到身边人提醒,一直带着慈笑的老人眼里闪过意外,显然也没想到他今日会来。
看着言沐竹越走越近,有点老花的他眼前景象清楚了些。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闲雅自信的少年。
小小年纪,心思深沉,才思敏捷,未来可期。
那是他见过最出色的少年人。
少年越走越近,黑发间出现了白丝。
言沐竹在下首站定,抬手一礼,“老国公。”
安国公醒过神来,这才发现眼前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他老了,当年的少年头上也有了白发。
然而,他身上的气质却远胜当年。
安国公起身,不确定地问:“沐竹?”
言沐竹人如其名,站得如林间修竹,淡声回话,“正是小辈。”
安国公听他回答,有些激动,拄着拐杖上前,空着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双眼睛上下来回打量着他。
确认了眼前的人是真人,他问道:“真的回来了?”
言沐竹任由他打量,“是。”
安国公眼窝深陷的眼里似乎出现了泪花,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好,很好,回来就好,很好……”
站在旁边的人,看着这一幕,明显能感受到他心情的起伏。
他们心中有了猜想,这老国公看到言世子,怕是想起另一个人了。
“父亲。”
最后,还是贺峻上前,扶住他,止住了他的激动。
安国公低头,收缓了一下情绪,对言沐竹道:“孩子,你今日能来,老夫很高兴。”
言沐竹脸上一直有着让人舒心的笑容,“老国公过寿,晚辈自是要来的。”
他抬手,身后跟着的小厮秋梧上前两步。
言沐竹指着他手里的小匣子对安国公道:“小小薄礼,聊表敬意,还望老国公不要嫌弃。”
安国公慈爱地责备道:“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礼。”
他看了贺峻一眼,贺峻看了身后小厮一眼,小厮上前恭敬地将小匣子接了过去。
言沐竹身后还跟着一人,手里捧了个更大的匣子。
众人听他话,有些好奇,难道那大匣子里不是贺礼?
主人家也是这样的想法,贺峻朝他身后瞥了一眼,但没将情绪表现出来。
他正将视线收回去,秋梧又倒回去,将那人手上的匣子捧了过来。
安国公看着这一幕,恰当地表现出了讶异。
言沐竹没有卖关子,紧接着就告诉他,“刚才那份礼,是晚辈的心意。这份。”
他话语顿了一下,偏头看了眼匣子,眼里涌出一丝温柔。
他再看向安国公时,眼神恢复了正常,“是我代星阑送的。”
他音调不高,话语一出,现场却安静下来。
安国公和贺峻的脸上都有一瞬间的僵硬,隔着一段距离的沈峰神情也变了。
最后还是安国公心态好些,神色恢复的最快。
他和言沐竹对视了一会,视线挪向那匣子,已有老年斑的脸上似是出现了一丝怀念。
言沐竹没有打扰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安国公才从过往中醒神,朝着贺峻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贺峻看向一旁,另一空着手的小厮很有眼力地上前,伸出了双手。
手还未碰到匣子,就感受到一阵凉意。
当秋梧将匣子交到他手上时,那阵凉意更加明显了。不仅如此,匣子重的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他没有心里准备,差点没抱稳。
秋梧轻声提醒他,“小心。”
小厮暗舒一口气的同时,生出一丝好奇,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
安国公看着小厮收下贺礼,对言沐竹道:“你有心了。”
言沐竹谦虚回应,“这是晚辈该做的。”
这话十分正常,可安国公听着这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小厮的心思亦是宾客的心思,只是大户人家收礼,自然是不会当场打开的。
小厮捧着匣子离去,也将众人的这份好奇之心摒弃在了身后。
沈归舟看着小厮离去,眼眸垂下,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贺峻想要邀请言沐竹入座,后者直接提出了告辞。
众人一愣,他这是,就是来送礼的?
贺峻看了安国公一眼,安国公询问言沐竹可是有什么急事。
言沐竹告知,家中父亲今日身体不佳。
听着这个理由,安国公就不好留他了。
前后待了不到一刻钟,他便带着人离去。转身时,他视线扫过秦王。
很寻常的眼神,秦王却觉得他是在嘲笑他,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些。
贺舒窈一直待在后院,是开席之后才偶然听人说起,言沐竹来过了。
听说他不仅自己送了贺礼,还替沈星阑送了礼,她端茶杯的动作一滞。
那个孩子怎么会过来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