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河回家来时,已经是日头渐西,随着他一道过来的还有大舅林有越。
林有越算是这么半年多来,头一回过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赵家的新屋子。
从进门起,他就一直张着嘴,大门是上好的楠木,涂上了红漆,瞧着就是气派,开门的据说是买来的仆从,端茶的也是买来的小丫鬟。
屋里的家居也是一应俱全,全都是结实齐整的新家具,这粗粗看着不算什么,但算下来却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而且,他刚才略略瞧了眼,发现这赵家的屋子就有十来间,院落也很大,还间或种了些花草的,就是城里大户人家也莫过于如此了。
林有越忍不住感慨道,“城里员外家的府邸也就你这般了。三河啊,你这日子过得是顶好了啊!”
之前他还没有个具体概念,如今亲眼所言,他才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赵三河家这是起来了!
就光是这宅子,搁在三代内都不用换了。
赵三河笑了笑,“大舅哥莫笑话我了,我也就是混混日子。这都是家里孩子出息,我跟着享福呢!对了,你要不去瞧瞧阿云还有孩子们?”
赵三河既是去送喜讯,但凡娘家有心的,都得遣人过来瞧瞧娘家人的,不然没得让人觉得不重视。记住网址
所以,林有越特地提了些东西跟着一道回门。
林有越闻言,连忙起身,“是了是了,我也好阵子没见妹妹了。是得见见去!”
赵三河给他带路。
赵宛舒刚给林彩云施了针,大出血是止住了,但这产妇总是要排恶露的,所以赵宛舒会来给扎扎针,给林彩云疏通。
钱马氏给林彩云换了干净的褥子,坐月子不能开窗散气,所以也就得给产妇做清洁勤快些。
也亏得如今是秋季了,不然若是夏季生产,那才是遭罪!
赵宛舒给钱马氏提了月钱,让她帮着照顾林彩云和孩子。
钱马氏是生产过的人,最是知道怎么照顾人,所以她最近都睡在侧屋,每日里能帮着打理,林彩云倒是没那么累人。
钱马氏刚要抱着褥子出去,就撞见赵三河领着林有越进来,她忙屈身行了礼,然后退到一侧。
林有越有些不习惯,他看了眼钱马氏,立刻就往里面走,见到了床上的林彩云。
他原本以为,生完产的林彩云应当是憔悴的,毕竟就是连赵三河都提过,昨儿个生了个两胎,有点儿难产。
结果等真的见到林彩云,他有些惊讶。
林彩云的脸色还是苍白的,但是眼神却是亮堂的,她额头戴着遮风抹额,上头还绣着百子仟孙图,身上穿着的是七八成新的衣裳,被褥和床帐也都是新的,绣着石榴花。
整个人看着格外的精神。
见到林有越过来,赵宛舒喊了声大舅,而林彩云的情绪则是更激动一些。
她在娘家时,跟这个大哥关系极好,便是出嫁了,两人也还是如初。
如今看到哥哥前来,她顿时眼眶一红,连忙直起身体,“大哥!”
林有越也快走几步,握住她的手,坐在床沿,“大妹,大哥来得有些晚了。身体可好些?”
林彩云眼泪都要出来了,赵三河连忙道,“快别哭,仔细着眼睛。这坐月子可不能落泪的,回头对眼睛不好!是不是啊,阿宛,你快劝劝你阿娘!”
赵宛舒抿唇笑了笑,“娘,可不是,大舅来看您,这是高兴的事儿,可不兴哭。大舅还等着看小外甥呢!”
林彩云这才回神,连忙道:“是了是了,这是我的两个孩子。还没正经取名,就叫六哥儿,七哥儿!”
说着,她让赵三河把睡在两侧的孩子抱给林有越看。
林有越一一抱过孩子,见孩子虽然小了点,但瞧着都是敦实的,而且以如今赵家的情况,定然能养好,他也没什么说的。
“名字,爹给取了。爹娘说,等回头洗三宴,他们再来
林有越简短地道,“看到你过得好,我们都能放心了。有空,就多来家里走动走动,爹娘也甚是想你的
以往的事情,两人都不再提,都让其随风而去,毕竟亲人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林彩云忍着眼泪,一一点头。
赵宛舒也不好留下,她说道,“马上晚饭了,大舅留家里吃饭吧!我让厨房做些新鲜的吃食,再去沽一壶酒,等会您和我爹喝点
林有越也没意见:“我带了些山珍和两只老母鸡,你姥姥说,这个煲汤最是养身体,你等会煲给你娘吃一盅
赵宛舒应了声就退出去了,没打扰大人间的谈话。
她娘一直惦记着娘家,这回见到大舅他们,应该心情会好些了!
她哼唧着曲儿就去了趟厨房,如今厨房是钱兰母女做事,但钱马氏又要照顾她娘,这事儿就更多了,难免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桑枝也会过来帮衬。
镇上卤肉铺生意很好,那赖婶子也不好喊回来,只能几个人轮替着来干活,赵宛舒为了鼓励,这阵子都给提了月钱。
这家里人说到底还是太少,等回头开垦了山,种了药材,再重新开店铺,又得捣鼓人手了,只能到时候再添了。
现下,她爹定是不肯同意的。
这般想着,她把林有越带来的东西都搁到厨房,招呼着钱兰和桑枝给她打下手。
今儿个她打算自己做一道酸辣鸡杂,外加一道松鼠鳜鱼。
钱兰的厨艺一般,但桑枝却是会厨艺的,只是会的不是家常菜,而是精致的糕点和能撑场面的硬菜。
这都需得跟师傅专门学过才行。
赵宛舒想起桑枝连女红针线也是样样精通,虽然没听她说过话,但是为人处世也自有一套,就是原本针对她的钱兰,近来都跟她处得很是融洽。
赵宛舒是不关心桑枝的真实身世,她是从正规人牙行买来的人,那就不会出现问题。
反正,只要人好好干活,其他她一概不在乎。
赵宛舒指挥着两人准备好东西,然后才挽起袖子做饭。
只是,她忙活了大半,外头就有人来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