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蕊何曾被她娘这般呵斥教训,只觉得脑门子都嗡嗡然作响。
柳夫人是真的恨其不清醒,提起江逐月时,都是恼怒不已的。
想到以前自己竟还以为江逐月能够帮着闺女寻回点信心,能够慢慢开朗,而女儿也能跟江逐月互相影响,互相成就彼此。
好家伙,结果竟是这么个结果。
想起当时的劝诫,再看看如今闺女的执迷不悟,柳夫人都想倒回去打醒当时脑子发懵的自己。
她咬牙切齿道,“还有,她口口声声说那赵家先生对她寡情寡义,我虽没跟对方接触过,但我瞧着赵容朗那小哥儿却是懂事谦让的好孩子
“同在屋檐下,她跟那赵家哥儿也曾是兄妹,可你瞧见她可跟对方亲近?那赵家哥儿可是看到她就绕道走的。那赵先生当夜便来了,她江逐月早不去晚不去拜见,偏偏在跟阿宛吵架打闹后寻去,是哪个意思?”
“那可不是去拜见人的,带着一身伤的,那是去告状的
“人赵大夫如今才是赵先生的先生,她江逐月自己做了错事,还能顶着脸出门,可见心里是丝毫没有悔意的。她挑拨离间人家父女感情,你让那赵先生如何说?”
“一边亲女,一边养女?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她若是真有心,府邸里来了外人,她会不知道?咱们也没瞒着她,为何如此?这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记住网址
柳夫人从前对江逐月是带着滤镜的,一来是觉得人家小姑娘乖巧懂事,又会讨好人,谁不喜欢这些嘴甜可爱的姑娘,自然而然就疼着的。
二来嘛,对方还跟自家孩子关系好,带着柳蕊都与以往不同了,也就更看重了两分。
哪怕后来出了赵宛舒的事,她站在江逐月的角度,虽觉得她性子可能有些问题,但却也瑕不掩瑜,是个好孩子,好好教导教导就成。
哪里想到,她内里竟是这般的人物!
她都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觉得她是个好的!
不然,如何让她带着自己闺女成了这副模样!
“赵家那都是成了明白人,你倒是好,我自小教你读书断句,你竟是把书都成空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你都没看明白吗?”柳夫人恨铁不成钢。
“她若是真为你好,她如何会阻拦你看诊?她那就是以你为威胁
柳蕊却是听不得她讲自家小姐妹的坏话,“娘,阿月、阿月她没说,是我自、自己想……”
“你想?你想什么?你以往不是做梦都想能够变成常人那般,不说出口成章,好歹如常人,你如今怎生就不肯了?你下午那会儿还好好的,去见了她江逐月一趟,你就成了这般。你当你娘我是傻了吗?”柳夫人气恼道。
“以后,你别在与江逐月来往了。这两日里,江家肯定来人接她,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派人送她走
柳夫人现在是怕了江逐月这颗不定时炸弹了。
柳蕊却是急了,她扒拉住柳夫人,“娘,娘,不、不要。阿月,阿月是个好、好人,我、我……我们若是赶、赶走她,她以后、以后还如何做、做人?咱们不能、不能这样……”
“做人?她敢做不敢当吗?”柳夫人冷笑,“我可瞧不出来她半点轻生念头。这若是我的闺女,做出这般的事情,我定是要送去庙里清修想想明白的
柳蕊急得眼泪都要掉了,她本意是想帮江逐月的,哪里想到竟是惹恼了她娘,帮了倒忙。
“娘!”
柳夫人觑了她一眼,“我方才与你说这么多,你都当耳旁风了吗?以后,不准跟她来往了。最近你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抄女戒,不准出来
泪水从柳蕊眼眶里流出来,她难过道,“娘……那是、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我知道,阿月她、她有很多不如的地方,但,但她会改的。不是您说,赵家误、误了她,所以要重新、重新教养吗?那咱们家好好、好好帮她不成吗?”
“以前从来没有人、人如她这般待我,温柔又、又细致,别人看我就像是看、看一只奇怪的怪、怪物,背后她们都笑话我是、是学舌鹦哥儿
“只有阿月,她不会笑、笑话我,还会像娘你们、你们一样宽、宽慰我。所以,我才会、会跟她当朋、朋友的!不是娘您、您说的嘛,当朋友得规、规劝好友,不必太过苛、苛责
“阿月她、她固然有错,性格偶尔有、有些暴躁,但她也、也不是、是诚心,她也觉得对、对、对不起小光,她、她也想道歉的!她只是跟赵大夫不、不对付而已!咱们都知道、知道缘由的啊!”
说到最后,柳蕊有些迷茫,“娘,阿月是、是我的朋友啊……”
她重复道。
她也知道她娘的话自有道理,可江逐月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么个好朋友了。
对方待她好,带她玩儿,关心她爱护她,她不由自主地依赖对方。
便是她娘看不惯对方,便是不让她与江逐月做朋友,良善如她也不想看江逐月落到被人耻笑的地步。
那样的苦是她吃过的,实在是太痛苦太难受了,所以她也不想任何人再去遭受了。
柳夫人本来是满心恼怒的,可看着她这副模样,她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恼怒一瞬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拉过柳蕊的手,摁着她坐下,“阿蕊,我知道,现在你满脑热血,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但是,你得记住,你不但有朋友,你还有爹娘
“你为江逐月担心,可曾看到,爹娘也为你操心?”
柳蕊愣了愣神。
柳夫人却是有些意兴阑珊了,她摆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放心,娘会处理好的。这阵子你先好生想想,阿宛也还会留在咱家,等到给顾家的事落定,才会轮到你
“顾、顾家?”柳蕊怔忪。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先回去吧!”柳夫人打发了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