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姜鹿铭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他说那时候，他任由那群人欺负他，是因为他要出事了，他的女儿就没人管了。”王励肆说，“孩子身体弱，刚刚动完手术几个月，骨折都恢复了好久。”
陈雪恩脸上的表情都消失了，她只是认真的听着。
王励肆看向陈雪恩，道：“我给他付了医药费，后来他有钱了，给我指了几条赚钱的路子，算是报答我。也是不久前，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姜鹿铭。我小时候，跟他没见过几面，也知道他可是众星捧月的。”
陈雪恩认同说：“嗯，他当时家庭背景好。”
王励肆问：“你说他从云里到泥里，用多久适应了落差。”
陈雪恩不知道，也不想去揣测，花了很久时间也好，飞快适应也好，他都熬过来了。
最狠心的也许是她，最不好过的，也是她。因为她没有熬过来，她想起分开前最后一次见姜鹿铭，他小心翼翼的跪在她面前时，陈雪恩总是恍惚，心痛。
不是她不找姜鹿铭，陈雪恩其实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姜鹿铭只要想回到她身边，她都会接纳他，她身边一直给他留着位置。
是姜鹿铭不肯回到她身边而已，或者说，横着姜国山，这事是妥妥的刀子，他心存芥蒂做不到。疏远着疏远着，感情就没有了。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往事的问题了，是真的感情给磨完了。
“小王总，这一次我让着你，但是下一次，就别来招我了。陈氏没有那么弱。”她抬眸，王励肆不知道她是不是年纪大了，仅仅一个抬眸，看上去都那样风情万种，她温温然，“还有，我很招弟弟。”
后半句，莫名其妙。
王励肆却被说的耳朵微红。
陈雪恩离开的时候，王励肆给她端来的那杯茶水还没有凉。
王励肆母亲的生日宴，是姜鹿铭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又是惊起千层浪。
陈英芝回家时心思翻涌，跟陈雪恩说：“他们都说姜鹿铭跟以前不一样了。”
陈雪恩想，人总是会变的。
“你说，他会不会报复陈氏？”陈英芝也不是傻子，很多事情也能琢磨个一二出来，“他跟王励肆这样好，王家对晨曦的打压，你说有没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陈雪恩却问：“他带着女朋友去的？”
“那是他女朋友？”陈英芝道，“他的确带了个女人，但只介绍是女伴，还让人别胡乱猜测他们的关系。他对那女人也挺保持分寸的。”
陈雪恩就没有说话了。
这是没有确定关系前，就不让外人胡乱编排屈琳琅的是非，这才是真正在意的表现。
“王励肆母亲这生日宴还弄得挺热闹，王家这两年起来了，巴结他们的人也多。”陈英芝不再像以往那样爱出风头，“王励肆倒像当年的姜鹿铭，多少人想把女儿介绍给他。”
“他不像姜鹿铭。”陈雪恩的看法跟他不太相同，姜鹿铭以前内心如烈火，王励肆本质上，阴森虚伪。
陈雪恩接下来两天，帮叶晨曦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宜。
屈琳琅却约她见面了。
陈雪恩没有问原因，但她言辞之间似乎有请她帮忙的意思。
她也没有多问，到约定的地点时，却看见她抱着个孩子，孩子很黏她，头跟她凑在一起。
陈雪恩的脚步声，惊动了孩子，她抬头一看，就顿住了，小蝴蝶眨眨眼睛，然后把头埋进屈琳琅怀里。
“陈小姐。”她又看着小蝴蝶，说，“小蝴蝶，叫阿姨。”
怀里的孩子却说什么也不肯叫。
屈琳琅有些尴尬，她解释说：“孩子很乖，以前不这样的。刚刚来的路上，她还说要给漂亮阿姨糖果吃呢，这会儿有些怕生。”
陈雪恩浅笑不语，眼神柔得像雾。仔细看去，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孩子身上。
“陈小姐，今天孩子她爸生日，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你能不能帮忙带带孩子？”屈琳琅说，“我就认识你。”
陈雪恩眼底有点凉，藏的很深，面上她依旧温和：“你放心把孩子交给我这个不太熟的人？”
“我相信你的人品，你比家里的阿姨要可靠。小蝴蝶奶奶不在了，原本不用麻烦你的。”
陈雪恩蹙眉，姜母不在了？
小蝴蝶说：“我不想跟这个女人在一块。”
屈琳琅温声细语哄她：“小蝴蝶，老师是为了争取成为小蝴蝶的妈妈。”
陈雪恩看着小蝴蝶的表情，她极度不情愿，却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屈琳琅说：“陈小姐，麻烦你了。”
她一走，小蝴蝶就冷漠的说：“你不用管我，我在这里等琳琅老师就好。”
陈雪恩却在她面前蹲下去，替她把帽子戴好，又用纸巾给她擦了擦鼻涕，眼底含笑：“今天准备给我吃什么糖果？”
小蝴蝶把糖果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丢了。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背对着陈雪恩踉踉跄跄大步走去。
陈雪恩跟在她身后，也不超过她，就这么慢慢的跟着。
一直到了广场中心，人来人往。
陈雪恩喊道：“小蝴蝶。”
“你不要这么叫我！”小女娃排斥说，眼睛都因为她这么喊给气红了，直跺脚，在原地气得转了个圈，又跺脚。
陈雪恩莞尔，温和道：“小酒，走慢一点，我不追你，前面人多。”
她居然喊她小酒!爸爸都没有喊过呢!
小蝴蝶气鼓鼓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擦眼泪。跑一半停下来，偷偷回头看一眼，陈雪恩就站在原地，依旧满脸笑意，果然没有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