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府,小书房里。
顾帧坐在书案前,商采薇坐在旁边的客椅上。
顾帧在看商采薇。
商采薇平视前方,目光没有焦距,在出神。
但她突然开口,嗓音因为长时间没有开过口,显得略微沙哑:“总统阁下,可不可以让隐卫进去?”
顾帧锐利的眸光紧锁着她的脸,她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懈可击。
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微微颤抖的声线,出卖了她的痛苦。
“商小姐,果然有大义。”
商采薇依旧平视着前方,艰涩地道:“商氏传承千年,对得起家族,对得起国家。也许,会有这么一两个人鬼迷心窍,但商氏永远会保持清醒。”
她看向顾帧:“在父母族人面前,我是商氏之女,在外面,我是商氏,我大哥是商氏,每一个隐卫都是商氏!”
“只要我商氏还有一个族人在,商氏就是夏国的商氏!”
顾帧淡然的表情,慢慢地郑重起来。
他眼中,这个教养极高的大家闺秀,此刻双眼里闪烁着耀眼的民族光芒。
就仿佛那时候深陷地洞里,不顾一切挽救他人生命的叶蓁蓁一样,耀眼,坚定,让人尊重。
“我,信你们。”顾帧道。
“阁下……”商采薇眼眶一红,她直视着顾帧的目光,起身,斩钉截铁地道,“谢谢,商氏不会让您失望!”
“您叫我过来,是想问我商氏在云山此时的情况下,有何应对措施?”
顾帧没有否认她的问题,直接道:“叶蓁蓁和陆玦都不会无缘无故拿他人生命去冒险,既然让你大哥和三哥进入地下二层,就说明需要他们。”
商采薇眸光微动。
这个人确实绝顶聪明。
她没有隐瞒,坦白道:“没错,地下二层的布置跟我们商氏的一个阵法极为相似,只有我商氏的人能安全走出去。”
顾帧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证实,饶有兴趣地问:“具体讲讲。”
商采薇:……
他这个时候是要听故事吗?
但她还是简单讲了一下。
“商氏嫡系从小就会学习五行八卦,虽然没有那么玄乎,但机关布置全都按照商氏隐秘的阵法图来的,只有从小熟悉阵法的人才能准确走出去。”
“商氏传承以来,祖宗规矩嫡系子嗣有几人就学习几部分,每个人学习的部分都不一样。”
“到这一代,学习阵法的是我三个哥哥。”她薄唇轻咬,“女儿只看阵图,并不允许深入学习。”
顾帧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他已经猜到商氏女儿不学这种传承,不然叶蓁蓁会让人接商采薇去云山。
她没接,显然了解这个事情。
“既然是三人学习了阵图,现在地下工事里只有你大哥和三哥。”顾帧看着商采薇的脸,在要提及商氏二子商谨严的时候,却忽然转变话题,“第三人的阵法叶蓁蓁和陆玦是打算自己来填了。”
商采薇一听他说起这个,一下就精神起来,飞快地道:“我也这么想,女神……那个,陆夫人和陆总多少算到地下工事里可能遇到的情况,第三人的阵法他们打算自己应对。”
“这种阵法变化非常多,一个细节没应对好就会全军覆没,非常凶险。原本是应该我三个哥哥全都在才有成算,但夫人脑子转的快,身手也极好,肯定没问题。”
顾帧:……
他再次见识到了粉丝的痴情程度。
刚刚商采薇还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悲天悯人,苦大仇深。
结果,一提她偶像,立即变成阳光灿烂小迷妹。
“你能确定,你大哥能管住三哥不耍手段?”这才是顾帧最在意的。
商采薇这次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三哥最惜命,他要是耍手段自己也会死在里面,肯定会竭力配合。”
而且,商瑾瑜此刻还会非常崩溃,生怕二哥不在三兄弟没有到齐去闯阵法,会连累他死在里面。
他不是叶蓁蓁的粉丝,对叶蓁蓁和陆玦没有那种谜一般的信念感。
但商采薇对叶蓁蓁和陆玦盲目自信,一点都不怀疑他们会出问题。
顾帧看着她眼里与刚刚民族大义截然不同的光,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辣眼睛。
商采薇听到总统大人的特赦,一秒都没耽搁,拔腿就冲出了小书房,到隔壁看直播去了。
顾帧再次无语。
他还是低估了叶蓁蓁这些脑残粉的能量。
……
而此刻,云山地下工事二层。
情况跟商采薇分析的一模一样。
商瑾瑜自从在大哥口中得知他们两人要和叶蓁蓁和陆玦这对夫妻一起闯阵法之后,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状态。
“大哥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叶蓁蓁和陆玦根本没有学过商氏的阵法,甚至连阵图都没有看过,让他们和我们一起闯关?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前方,叶蓁蓁和陆玦仍旧往前走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商瑾珞提溜起弟弟的衣领子往前走,声音冷酷,始终只有一句话:“他们做的到,你不用操心。”
商瑾瑜疯了:“怎么做?现场教学吗?大哥,你别忘了,我和你都只学了一部分,第三份我们都没学过的,你拿什么教!!!”
商瑾珞被他吼得实在没了耐心,但这一次,他没有发火,而是兄长对弟弟关爱地安慰着:“三弟,我们没有回头路,你要试着相信别人。”
商瑾瑜完全听不进去,手扒拉着拐角处的岩石,死活不肯再往前走。
商瑾珞无可奈何地瞪着他:“你难道指望他来救你吗?”
商瑾瑜心头一滞,想反驳,但张口却想不出一个反驳的理由。
那个人,到现在还没动静,是真的不会来了吗?
“商瑾瑜,你好好睁开眼看看前面暗伏的机关!这是商氏的阵法,这一代是只有我们三兄弟才懂的机关!明知道到这一层三个人凑不齐只有死,可这个机关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清醒点,他不会来了!”
“大哥你闭嘴,不要再说了!”商瑾瑜突然抱着耳朵蹲了下去,肿胀的眼底都是不甘和怨恨。
商瑾珞见弟弟这崩溃又愤恨的样子,一颗炙热的心也一寸寸地凉了。
他突然有种挫败感。
这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此刻却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老子惯着你!”商瑾珞白了弟弟一眼,指着甬道西北方向,“陆总,艮位那里有一个机关……”
他话还没说完,叶蓁蓁已经发现,起身一跳朝着陆玦跃去,而陆玦几乎在同一时刻抱住了叶蓁蓁,双脚在岩壁上借力,将叶蓁蓁托了起来。
叶蓁蓁旋身一个回旋踢,“砰”地一声,精准地踢到了那处位于艮位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