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鲍隆一筹莫展时,赵范遣人来报,言道,袁耀的大军仍停留在零陵郡昭阳县,如今已被邢道荣大军围困,急令鲍隆速速出击,攻破临湘城。
鲍隆思前想后,如今还有4000桂阳军,如果临湘城只有那一千人五溪蛮兵,攻破临湘城大有可望,良久之后,鲍隆终于下定决心,大声传令道:“全军开拔,今夜必须杀奔临湘城下。”
……
临湘城以南三十里,有一块小草平原,方圆数十里皆为一望无垠之平地,极目望去,尽是绿油油的青草色,仿佛天地之间再无别的颜色。
平原上,一夜之间结起了一堵草墙,高可一丈余、延绵数里,一千精骑列阵于草墙之前,贴着墙根一字排列开来、神情肃然,有萧瑟的大风刮过,竖立的草墙簌簌发抖、摇摇欲倒。
袁耀跨马横刀、肃立阵前,乌黑的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寒凉。
这小草平原便是桂阳大军的坟墓。
“哇……哇……”
一群乌鸦被脚步声所惊起,扑翅着从鲍隆头顶掠过、飞往远处,狂风中洒落阵阵苍凉的悲鸣,更远处的天上,几只秃鹰正在漫空飞舞,凄厉嚣叫。
漫天飞舞的秃鹰下,满是苍凉。
大道上,横七竖八地倒卧着两千具尸体,两千具没了脑袋的尸体!
一杆血迹斑斑的大旗斜插大道上,在大风中簌簌发抖,破败不堪的旗面上,依稀可以分辩分明是个“魏”字。
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几支折断的长矛交插在鲍隆脚前,矛刃上的斑斑血迹仿佛仍在诉说,数曰前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惨烈血战。
这可是两千名将士啊,鲍隆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神色一片阴沉。
沉重的脚步声中,副将走到鲍隆的跟前,说道:“鲍将军,所有尸体都找遍了,并未发现魏延尸体。”
“看来,魏延没有战死,不是被俘就是跑了。”
“报!”
鲍隆话音方落,前方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高喊,旋即有一骑快马疾驰而来,冲到鲍隆跟前勒住马缰大声道:“鲍将军,前方五里发现袁军?”
鲍隆沉声道:“传令前军不可轻举妄动,待本将率大军前往汇合。”
“遵命。”
传令兵应答一声,策马疾驰而去。
鲍隆翻身上马,向身旁的副将道:“传令三军加快行军速度,赶赴小草平原杀袁耀小儿一个措手不及决。”
“遵命!”
副将虎吼一声,领命而去。
小草平原。
李勣在数十骑白杆亲兵的护卫下策马来到袁耀跟前,沉声道:“主公,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只等桂阳大军前来送死了。”
袁耀点头道:“嗯,军师辛苦了。”
“替主公效力乃李勣份内之事耳。”
李勣淡淡一笑,脸色忽然凝重下来,说道,“主公,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秦琼将军谴人送来急报,昭阳县已被零陵五千大军包围了。”
“嗯?”
袁耀闻言霎时眉头蹙紧,为了迎击桂阳联军,袁耀踏平昭阳县之后便率主力骑兵押解五溪蛮俘虏急返临湘城,只给秦琼留下了两千步兵驻守城。
以两千人面对五千人,并且这两千步兵还要死守昭阳城,就算秦琼再骁勇善战,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也是不得不为之,待灭了眼前这群蛇虫鼠蚁之后,我们再去和零陵太守刘度清算。”
李勣重重的点了点头。
夜色倥偬。
前方苍茫的夜色里,隐隐有莫名的喧嚣透空而来,霎时令袁耀的神志为之一清。
一点黯淡的火光从前方苍茫的夜色里鬼魅般燃起,倏忽之间,更多的火光便从夜空下闪耀而起,以最初出现的那点火光为中心,向着两翼迅速漫延,只片刻功夫,便连成了一条延绵无尽的火线。
袁耀淡淡地舒了口气,嘴角绽起一丝冰冷的杀机。
黯淡的火线越来越亮、越来越近,终于,化作无数支熊熊燃烧的火把,通明的火光中,黑压压的军队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铁甲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幽黯的寒光,肃立如林的枪戟几乎遮蔽了黯淡的苍穹。
袁耀悠然高举右臂,幽暗的夜空下顿时响起尉迟恭凄厉的长嗥:“主公有令,举火!”
刺耳的嘎吱声中,弓箭手挽开强弓,早有军士将火把往箭矢上一撩,缠于箭簇上浸过火油的布团顷刻间燃烧起来,弓箭手们微微抬高射角,微眯的右眼霍然睁开同时右手一松,只听嗡的一声颤响,燃烧的火箭已然脱弦而出。
“咻!”
火箭掠空而起发出刺耳的尖啸,瞬时便飞越数百步之遥又一头扎落下来!
“轰!”
火箭扎落处,原本暗沉沉的大地便腾地燃烧起来,而且,火势向着周围迅速漫延,只片刻功夫便漫延成了一片火海,方圆足有数十步,熏天的烈焰翻滚吞卷,通红的火光几乎将整个战场照得亮如白昼。
鲍隆目光一沉,悄然高举右臂。
“将军有令,全军停止前进!”
肃立身后的数十骑传令兵迅速四散而去,凄厉的长嚎此起彼伏、绵绵不息,浩浩荡荡往前开进的大军开始减速,并向着两翼缓缓展开。
远远望去,无数支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从鲍隆军阵后阵往两翼缓缓展开,就像雄鹰在夜空下缓缓展开双翼,直欲冲霄而起。
大军堪堪结阵完毕,鲍隆右臂往前一挥,语气间充满了自信,大声吼道:“弓箭手先上,挫一挫袁耀小儿嚣张的气焰。”
一骑传兵令迅速策马而出,凄厉地长嚎起来:“将军有令,弓箭手出阵,重步兵保护!”
鲍隆的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肃静的军阵迅速开始噪动起来,齐整的军阵从中间分裂开来,一支铁甲狰狰的重甲步兵从阵中疾步奔行而出,在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中,向着前方熊熊燃烧的火海缓缓开进。
“镗!”
重甲步兵进至距离火海五十步远处,才将手中的大盾往地上重重一顿,发出一声整齐、嘹亮的巨响,开始结阵,下一刻,近千名弓箭手从军阵中汹涌而出,踩着整齐的步伐迅速进至重甲步兵身后,开始列阵。
“弓箭手,点火!”
领军司马一声令下,近千名弓箭手将箭矢凑到重甲步兵手中的火把之上,点燃了箭矢,倏忽之间,近千支燃烧的箭矢已经被高高举起、直指虚空。
“锵!”
清越的金属磨擦声中,罗艺缓缓抽出佩剑、高举过顶,通红的火光照在锋利的剑刃上,反射起耀眼的光芒,第三军将士的目光霎时聚焦在罗艺的佩剑之上,倏忽之间,罗艺将手中的佩剑往前狠狠一挥。
“前进!”
罗艺一声令下,第三军将士针锋相对,也疾步而前进至火海之后五十步处,分前后两排一字排开。
“刀盾手,竖盾!”
刀盾手将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顿,轰然一声巨响中砌成一堵坚固的盾墙,将第三军将士牢牢护在盾墙之后。。
“弓箭手,点火!”
弓箭手从刀盾手手中的火把上引燃了箭矢,然后高高举起、直指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