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看向千星海的眼中有些诧异,或许是在惊讶千星海为什么能够一语中破自己内心所想。
随后脸上露出愧疚且痛苦的神色,他抓着自己的头发,闷声闷气的说道:
“对……对不起……我我……我并不想对付你们……”
听到他这么说,千星海跟红姐眼中都划过一丝惊讶,他们没有想到疯狗叫他们留下来竟然就是要说这句话,奇怪……难道他不是贾功明的人?
“疯狗,你为什么要向我们道歉,当日你可是差一点杀了星海,现在你说这些话不觉得太虚伪了嘛?”
红姐并没有这么轻易的原谅他,虽然疯狗救了她女儿,可他差一点杀了千星海并且还让贾功明差一点玷污了自己,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现在更是让他们成为了丧家之犬,这些事情绝对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翻过去的。
听到红姐的话,疯狗抬起头,眼眸中布满了血丝,千星海能够从中看出他的内疚和痛苦。
可是他不明白,疯狗到底在痛苦什么。
疯狗低声呢喃:
“我不叫疯狗,我名字叫做……何树生。”
可能是被人叫做疯狗太久了,就连他自己说起自己的名字时都有些犹豫,很不适应的样子。
“其实我所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我想做的,可我没有办法……我……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就是贾功明的一条狗!他让我咬谁我就得咬谁!我没有办法做自己!我只能做他身边的一条疯狗,就连这个名字都是他给我起的!自从我跟了他之后,就从来都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我叫何树生!我不叫疯狗!”
何树生的样子有些疯狂,他双手薅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把自己从头到尾扒一层皮。
红姐看到他这个样子没有说话,可眼中的不信却是呼之欲出,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哪有谁逼谁这一说,无非不就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
可千星海却不这么想,他正色道:“何树生,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贾功明办事?如果你不想的话,完全可以离开他啊?”
“不!你们不懂的!我妹妹!我是为了我妹妹啊!”
何树生痛苦的指着远处一处炊烟袅袅的村庄,
“我从小就出生在那里,很早我的父母就离开了我,只剩下我和我的妹妹,从小我砍柴烧火做饭,就是为了我妹妹的生活,可有一天,我出门之后回来,发现我妹妹不见了!我着急的到处寻找,却听到有人说有两个陌生人来到我们村庄,然后还抱着我妹妹跑了!
我发了疯的去找!可我根本找不到,我也报了警,但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监控,就算有也不会设立在这里,所以十多年……我一直都没有找到她!”
“最后我上了大学,我攻读法律,我想要用法律的途径找到妹妹,可我因为身体因素,却时常被人嘲笑,他们说我不像是律师,更像是屠夫!甚至有人得知道我在寻找我妹妹的事情,用妹妹的事情来嘲笑我,我一时间没有忍住,就动手打了他!
结果他脑震荡,而我将面临开除学籍。一时间我感觉人生一片灰暗,这是我找妹妹唯一的机会,可却被我的一时冲动给断送掉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树生的脸上又哭又笑,他仿佛是在嘲笑着命运的不公,又像是再替自己感到悲哀。
不管怎么说,千星海都觉得何树生的人生实在是有些悲惨。
紧接着何树生继续说道:
“之后我就开始自力更生,因为体格壮硕,能打能拼,我在附近闯出了名声,可笑的是,那些在学校里敢嘲笑我的人,那个时候见到我之后竟然卑躬屈膝的管我叫哥,多么讽刺!我认真努力,还不如我打了几场仗!”
“所以,你就遇到了贾功明?并且答应当他的打手?”
千星海接话道。
何树生却说:“不!是我主动找到的他!因为我学校附近就是贾功明家的公司,据说他家很有能量,所以我就找到他,说可以帮他做事,希望他能够帮我找妹妹!
但是他很不屑,并且说,如果我愿意从他裤裆下钻过去,就可以让我当他的狗!”
“所以你就钻了?”红姐也忍不住问道。
何树生点了点头,在他的脸上没有羞愧的神色,可能在他心里觉得,只要为了妹妹,他做什么都愿意。
“之后我才知道,贾功明说的做狗,是真的让我做狗,并且对外说我叫疯狗,这些我都可以忍!但是我无法忍受他竟然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去伤害其他人!每一次我都不忍心,只能在最后留手,不让对方的伤势太重。时间一久,我的名声也渐渐传了出去!甚至有的时候我都害怕自己真的成为一条不折不扣的疯狗,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寻找妹妹的心!”
听到这里的时候,千星海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那照你这么说,那天在酒吧里,你也是故意让着我,就算是我不挣扎你也会找机会让我挣脱的是不是?”
何树生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
“是!没错,我可以帮贾功明打人,可我绝对不会帮他杀人,那么就算日后我找到妹妹,我也没有脸去看她。
最重要的是……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跟我当初一样的目光……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人放不下。”
千星海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没错,自己是放不下啊,何树生这么屈辱是为了寻找他的妹妹,而自己不想这么早去死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爱人!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幸运,哪里有什么奇迹,自己之所以能够跟红姐逃出来,全都是因为何树生心中那仅存的善念,和最后的一份坚持!
千星海抬起头,盯着何树生的眼睛,
“所以你这一次救了初初,就是因为你想到了你妹妹当初被掳走的事情是吗?可是……那我们现在还是对立面,你这一次救了我们的事情如果传出去,贾功明还会帮你找妹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