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心内如小鹿乱撞,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不敢抬眼看他。
他是什么意思?在向她表白吗?在说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不离开她吗?他喜欢她什么?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为什么钟离玉拿剑抵着她的时候,他不救她?
不管她看不看他,晏清始终都在凝望着她,面容平静温和,目光深情款款。
他没再说别的话,只是勾唇浅笑,起身离开。
直到他走出房门,顾梨才敢去看他的背影。心还在怦怦直跳,脸颊滚烫如火烧。
她犹疑、为难、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承认,自己是对他抱着几丝幻想,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与他相扶相携走下去。不管以后如何,起码现在,她是这样想的。但她也知道,这种幻想并不是爱。
现在该怎么办?留他?还是不留?
倘若不留的话,她还真能赶他走?
在晏清看来,顾梨今晚与他说的话完全正确。她如果真为自己考虑的话,那就该赶他走,让他远远地离开。但他知道,她不会的,因为她心软。
既然她心软,那就不妨,让她更软一点。反正,他是不会离开她的,起码现在不会。
她不会赶他走,那么接下来,她便会试探了吧。
顾梨辗转反侧,做不下决定。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好在次日清晨,她才起来他就不见了踪影。
顾梨去了仙草堂,但仍然心绪不宁。她其实并没有特别想让晏清离开的意思,昨晚说那番话,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告诉自己真相。却不料,等来的竟是如此结果。
他是认真地在向她表白?还是另有别的意思?
顾梨叹息一声,将脸埋在了医书里。
“梨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青青在旁边见她如此,不禁问道。
顾梨尴尬地一笑,回道“没事,我没事。”
药柜上的活儿越来越忙,这几日,青青也开始学习辨识药材,偶尔能帮一帮她。
这日,晏清深夜才回来。也是从这一夜开始,望月山深处,开始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次日早上顾梨出门的时候,他又早已走了,直到傍晚顾梨收了工回到家,才见到他。
“晚饭做好了。”晏清温和的声音与她说道。
顾梨在仙草堂吃了饭,本来要说不吃了的,但他这饭菜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竟勾的她难忍,鬼使神差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她吃饭的时候没有说话,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晏清却言语温和,把他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里,有趣的事说给她听。网
“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觉的十分有趣。”
顾梨没回话,继续沉默着吃饭。
晏清却问她“越国的顾巍,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这个名字,顾梨心一颤,眉头微动。
顾巍,是顾湘兰,也就是她的父亲。
“听说他贪墨的钱银不下百万两,所以最终才落得个被抄家灭门的下场。”晏清面色柔和,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
“这本是件盖棺定论的事,但有趣就有趣在,我突然听说,顾巍有个女儿,还没死。”
顾梨拿着筷子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她心里一惊,赶忙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极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难道她还活着的事,已经被传扬出去了?
“你说,顾巍这个女儿,能藏到哪里?”晏清看着她问,深邃的目光中一片清明。
顾梨没有回话,继续吃饭,把一大盘炒春笋吃了个干净。
晏清也没非要让她回答,笑了笑,又道“不管她藏到了哪里,最好都不要落到官府那里,否则——”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用一声轻笑代替了。
但顾梨明白,倘若她落入了官府手中,必定会死。
顾梨吃完饭的时候他还没吃完,她也不等他,从他手中抢了饭碗便拿去井边刷了。
如此,晏清微微一笑,不再吃了。
顾梨心中猜测,他和她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难道单单只是随口一提?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觉的,他八成已经知道了吧。
他第一次见她的场面便不同寻常,他又那么聪明,必然早就猜到了。
晏清确实早就猜到了,刚刚把这番话拿出来说,是为了证实,也是为了给她一个试探他的理由和方法。
身份可能被识破,顾梨无法淡定了,心内惴惴不安。
晏清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会不会去揭发?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今天吗?
顾梨思来想去,觉的他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又没有第一时间去揭发,或许就不会再去了。但这也并不一定,毕竟他们现在身在南云国,不是在越国境内。
揭发了她,他能得到一大笔钱,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好的东西。
顾梨心内惶惶,越发不敢再相信他。
晏清这两日倒是清闲,并没怎么出门,早上顾梨出门的时候,他还亲自把她送到了门口。
这日下午,顾梨正在仙草堂的药柜上忙着,忽然见一个身着官差服饰的人冲了进来,大声问道“谁是秦业?”
秦大夫正在给病人看诊,听到有人叫他,便回应了一声“是我。”
那官差匆匆地向他走了过去,拽了他便走。
“差爷,这是要做何?”秦大夫诧异地问。
“别废话了,张师爷请你过去看病。”那官差回道。
秦大夫却停住了脚步“既然是看诊,那我得拿医箱啊。”
“快点快点!”那官差松开了他,不耐烦地催促。
秦大夫去拿医箱,又嘱咐顾梨“这张方子就差二钱白芷了,你给写上,再抓了药给他,千万别弄错了。”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官差给拽走了。
顾梨冲着他的背影答应了一声,将那张方子写完,抓好了药,交给了刚刚被秦大夫看过病的人。
秦大夫不在,来仙草堂看病的人便没几个了,顾梨也清闲了下来,和青青闲聊了一会儿,又拿起没看完的医书接着看。
申时末,仙草堂里忽然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长的五大三粗的,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他此刻却抱着头,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着,一边向顾梨走过去。
“秦大夫呢,我这头疼死了,赶紧让秦大夫给我看看。”他一边叫唤,一边说道。
顾梨却回应“秦大夫出诊去了,这会儿不在。”
她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又道“要不,我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