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熙爵面色极差,眉眼间皆是深深的担忧,整个人如同机械一般,抬脚往房间外走去,脚步匆忙至极。
徐莫庭跟凯文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他们一直在监控厉熙爵梦境状态,他的情绪好像从恐惧与绝望变成了……担心?
他,在担心谁?!
徐莫庭一直追到一楼,才堪堪赶上了厉熙爵的步子。
“少爷,你去哪?!”
厉熙爵一眼都不曾看他,只是机械的朝门外走去,毫无血色的薄唇轻声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宛若梦呓一般。
“少爷,外面还在下雨!”
徐莫庭直接上前一步拦在了门外,原本自动陷入休眠状态的小晗,在听到动静之后,眼睛也骤然亮了起来。
救救我,救救我……
厉熙爵,你在哪里?
这里好黑。
我害怕。
凯文眉头紧锁,寸步不离的守着那台梦境检测仪。
数据显示,厉熙爵现在依旧睡眠状态,换句话说。
他陷入了新的梦魇。
一个凯文从来都没有检测到的梦境被厉熙爵编织了出来。
虽然没有之前的梦境那么强烈,可依旧来势汹汹。
厉熙爵双目无神,似乎透着徐莫庭望向了某一处。
他宛若一座冰冷的雕塑,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像极了索命的魔鬼,浑身散发着戾气。
徐莫庭能够感觉到,他很慌张,似乎……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梦境变了。
不再是游轮爆炸,坠入海底。
而是一种新的梦魇,能够控制厉熙爵的行动。
徐莫庭死死的抵住门。
“滚。”
厉熙爵忽然伸手,将面前那人重重推开,嗓音中怒气涌动。
徐莫庭被他推的踉跄了好几步,眼看着就要摔下去,小晗及时伸出手臂臂挡了挡,才没有撞向一旁的花坛。
厉熙爵的梦呓依旧没有停止。
徐莫庭忽然想起了什么,求助的望向小晗:“少爷在说什么?”
“先生一直在重复别怕,好像是在安慰谁,声音很温柔。”
徐莫庭眸色深了深,因为小晗刻意将温柔两个字咬的很重。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词语可以用来形容少爷。
温柔。
他,对谁可以算得上温柔?
在厉熙爵开门的那一刻,一根银针忽然从他后颈处扎了进来,凯文缓缓将药剂注射进他身体里。
只是片刻的时间,原本还生龙活虎的人便沉沉的晕了过去,直挺挺倒在了身后那人的肩上。
徐莫庭震惊地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凯文,以及他手里空了的针筒。
少爷之前说过,这种药会影响他的思维速度和判断,所以从来都不许凯文轻易使用。
“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扶一下,老子快撑不住了。”
厉熙爵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凯文的肩膀上,要不是碍于某人的威逼,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两个人折腾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将人安安稳稳放到了床上。
凯文把刚刚记录到的数据拿给徐莫庭,若有所思道:“少爷的梦境变了。”
徐莫庭从六岁那年就被选中成为厉氏一族的私人管家之一,从被厉熙爵挑中到现在十五年的时间。
他熟悉厉熙爵陷入梦魇时的每一个表情。
这是第一次,他有了其他的梦境。
徐莫庭沉沉开口。
“少爷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少爷衣服上提取到的香水成分已经分析出来了,有一种致幻的成分是前所未见的新元素,它干扰了少爷的思想,帮助塑造了新的梦境。”
凯文一边解释,一边快去敲击着键盘,记录厉熙爵病情的新变化。
如果是普通的药,厉熙爵根本就不会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对了。”凯文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狐疑道:“你是怎么找到少爷的,以你心狠手辣的程度,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的吧?”
徐莫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少操心点职责范围之外的事儿,少爷让我找金杏,我还有事要忙。”
要不是被梁语宁开走的那辆蓝色玛莎拉蒂太过显眼,徐莫庭是真的不知道厉熙爵在外面的某个地方还买了一套公寓。
他赶到的时候,厉熙爵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明明怀里抱着梁语宁,却在叫着……金杏。
金杏。
金杏。
金杏。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开头,成为霍家养女之前,她又是谁?
少爷为什么像中了毒一样,这么在乎一个女人。
她既不爱厉熙爵,也从未对他有多特别,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有什么资本撬动厉熙爵的心?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徐莫庭划开接听键,短暂的嗯了一声。
片刻之后,一辆黑色轿车鬼魅一般驶离了别墅。
车子在桃花源小区前停了下来。
厉熙爵买的那所公寓就在这里,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是出了名的富人区。
不多时,另外一辆白色商务车便靠了过来。
来人降下车窗,递过来一个保密文件,压低声音道。
“徐先生,事情已经办妥了,梁语宁买通的那个记者已经把偷拍的照片全部交出来了,现在已经连夜赶往加拿大了。祈皓下车之前,梁语宁还没有清醒,她到现在还以为在车上的人是少爷。”
徐莫庭点了点头,将文件收好。
“盯紧祈皓,不该说的话,最好带进棺材里。”
镜片后的瞳眸射出的光芒阴冷至极,让人无端打了个哆嗦。
那人点了点头,驱车驶向了相反的方向。
徐莫庭表面上温文尔雅,然而手段阴狠的程度,很多时候并不输于厉熙爵。
例如,在监控里看见梁语宁带走厉熙爵的那一刻,他就让跟少爷体型相似的祈皓赶了过来。
然后备了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顺便还乐于助人的送了一群记者给梁语宁。
准确的来说。
那群记者,也不只是送给梁语宁的。
徐莫庭在车里坐了很长时间,只是静静的盯着小区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许久之后,才返回了别墅。
房间里光线明亮,身下的大床柔软的像躺在一堆羽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