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机器人守住安德拉斯,通知实验室,等他们过来领走那块巨大肥肉。
萝莉执政官切完瓜,送菜刀回厨房,杀猪的嚎叫依然不绝于耳。她听得心烦,赶紧下楼。
走到梯口,她眼前一阵眩黑,径直栽下楼去。
“皮皮!”
“当心!”
蹲楼梯上听墙根那两位,忙不迭起身去扶执政官大人。
皮皮那二哈,扑倒都是一扁担造型,一前一后扑底下听墙根那二人肩上担着。要不是云歌手快捉住她脚踝,她能从两人肩上倒溜下去。
池慕酒是个冷血君,平生不好狗粮,也不爱沾染八卦事件。有云歌在场,萝莉执政官扑他肩上,他当即退开两步,转身下楼。
云歌不提防站他身后的冷血君退场,肩上突然往后一沉,险些跟皮皮一起倒栽下楼。他扶稳栏杆,攥紧皮皮脚踝,好不容易稳住桩子,想咬牙切齿地骂人,又实在不晓得该骂什么——池慕酒确实无可挑剔,他没什么可骂的。
在楼上见到安德拉斯,扬言要把执政官宅邸改成动物园,让原主继续住在这里。云歌晓得,皮皮肯定不愿意再留在这个地方,裹一床毛毯带她去花园树荫下的长椅上休息。
硕大一座楼兰城,连个休息、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也是挺为难执政官的。
战后,城里城外一片焦土,差不多都是废墟。搞整一天一夜没打扫出来,别说重建什么的,不晓得猴年马月才能完工。去避难所休息,听起来很亲民,但不可控因素诸多,云歌实在不敢。他就坐在花园长椅上,抱一只小兔公仔给皮皮垫背,让她枕在腿上睡到次日清晨。
昆仑星气候温热,尤其是在楼兰城这样的地方,夜里也不回凉,喝醉酒街头睡一觉也必不可。
夜里皮皮醒过一次,浑浑噩噩的眼皮撩开一条缝隙,瞧见树叶间隙里漏下几点星光,以为自己一夜宿醉,回了故乡。满眼宇宙星空漏下来的、穿越时空的微光,闪闪烁烁美成绝伦,到底是梦是真,她也傻傻的分不清楚。
那些爱过的人、受过伤,仿佛都已随星星点点穿越时空的微光升上夜幕,在遥远的宇宙里淡漠成过往。
——留下的痛,却依然那么真切。
第二天清晨,铺满花园的一地微金,唤醒昨晚“宿醉”的萝莉执政官。
云歌担心她思虑过度,做噩梦什么的,到天亮十分才倚在扶手上小憩一阵。
“宿醉”的萝莉执政官,不晓得梦见什么了,毫无征兆地翻身起来。云歌极其警醒地危襟正坐,得了她木愣愣的一记对望,和一句若无其事的问候:“早上好,先生!”
云歌先是一愣,没闹明白这丫头是一键大脑空白失了忆,还是睡觉睡得有点儿傻了。想起在山洞里相处那些日子,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固若常态地轻轻一笑,跟她问好:“早上好,我的萝莉执政官!”
“我是不是有很多工作要做?”萝莉执政官这轻描淡写的话,很执政,没半点儿感情色彩。她花里胡哨满脸尘土没擦干净,看起来傻乎乎的,又很清纯,特别正。
“呃……是。”云歌碎得满地心,捡不起来,也不想捡。他能想象,那年从玛雅星太空战场,到加勒比那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海盗地盘儿,她是怎么坐上总督交椅的。
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既无助,又无奈,只能收拾起旧伤,借工作麻痹自己。
“那,我先干活儿去吧。”萝莉执政官煞有其事地起身要走,准备顶张花猫儿脸就去工作。
“诶,等等。”云歌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皱巴巴的口袋巾扯出来,给她擦擦脸。“换身衣服再去吧。你这样去工作,会不会遭人质疑说你非主流?”
云歌这贴身秘书做得不错,萝莉执政官很听话的,木偶人似的换完衣服再走。换完衣服送她出门,他仍是稀疏寻常的语气道别:“晚上见,等你回来吃饭。”
在大风大浪中死里逃生,再经不起折腾。稀疏寻常之宁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幸福,微甜。
昆仑星有“鹿泽夕”这么一位勤勉的执政官,没日没夜地耗在工作里,重建一事很快接近尾声。二十天不到,楼兰居民又重新住回街区。地下城那边,跟楼兰城合作也非常紧密,不但修复完善了沙漠腹地的旧址,还扩建了森林里的西城。
羽弗云歌啥事不干,就忙着改建动物园。
终于在最后一批楼兰居民撤出避难所那天,城里最华丽的动物园开了园。园里唯一的动物,是头肥硕的半人半鹿,楼兰城前任首席执政官佐尔坦·安德拉斯。
进来围观的市民,什么派别都有,还有好些来自地下城。动物园接待能力有限,没办法,只能白天晚上两班倒。
动物园入口处有一售卖亭,卖鸡蛋、番茄。白天,云歌在那里卖鸡蛋、番茄;晚上,尔撒·依玛去折腾。
那些忙完工作没地儿消遣的市民,都抽空来动物园,扔一扔鸡蛋、番茄,解恨又释放压力。
半人半鹿的安德拉斯,从早到晚顶的都是一身番茄鸡蛋,几乎快要精神崩溃。
云歌威逼利诱没逼出来的幺米虫-β解码,居然给市民的番茄鸡蛋逼了出来。
幺米虫-β的解码,在第二十二对染色体上,至于怎么解他也不晓得。技术来自域外,伊甸园地方执政官接触不到关键人物,所以无能为力。
剩下的时间不多,实验室能否研究出幺米虫-β的解码,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最后期限到底是什么节点,安德拉斯前后口径不一,每次都说自己给的是确切时间。云歌估计,他可能精神错乱了说不清楚,或者压根儿就不晓得,只能送进动物园番茄鸡蛋继续逼供。另一方面,让实验室抓紧研究。
通过食物感染幺米虫-β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它只感染纯血人类,对理想人无效。
所以,实际上在山洞里感染幺米虫的,有且仅有皮皮一人。
难怪在微型机甲上,云歌往安德拉斯茶里注入两管幺米虫-β,他都脸不红心不跳,打死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