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帘子进帐篷，杨子抬头就跟皮皮望个对眼，醋得一脸。
“好久不见！”皮皮起身迎上杨子，当众伸手过去要求握手，丝毫不介意他酸不溜秋的眼神。
“鹿小姐还是那么可爱。”杨子眸光越过皮皮肩膀，瞅一眼坐地上没动的珊莎，碍于情面，不情不愿地伸手过去，跟皮皮拉一拉手。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曾跟珊莎说过“不管你喜欢谁，我都不会在意”的话。
珊莎瓜子咬在牙缝里，傻愣愣的定在原地，四十五度角斜向上方瞅他二人，准备迎接一场星球大战。
皮小鹿非但不恋战，压根儿就不开火。她手上稍带一点力道，带得发呆走神的杨子踉跄半步，险些扑她肩上。
发呆没有发完，就听见耳畔近似悄悄话的萝莉音打趣他：“两个人一张床上睡那么多年，你都不跟她求婚，想让我这个外人替你开口，还是说你铁了心要做渣男？”
杨子神情一滞，血色晕上脸颊，继而逼得耳根处都是通红的。他晒得微黑的皮肤着一抹酱红，看起来甚至有点多情，再有几分尴尬得不肯说话的羞涩，更加讨人喜欢，尤其讨某位姐姐喜欢。
皮皮左手无名指和拇指上一对情侣戒摘下来，塞杨子手心里，握着他的手将戒指攥紧。“羽弗将军的遗物，将来若有机会放进博物馆，或者拿去古董商那里拍卖，尚且能值几个小钱，送给珊莎也不寒碜。军校毕业的姑娘，都是拜将军照片长大的，不会嫌弃。”
久居昆仑星，温饱都成问题，哪有什么求婚的戒指？捡个螺丝帽套手指上还行。
皮皮这对半面金蛇的情侣戒，放在现在的昆仑星，足够买下半座地下城吧。不过，地下城的居民要这玩意儿没啥用处，她天天戴手上也没人觊觎，来两片黑面包更实在。
“鹿小姐……”那么贵重的大礼，杨子不敢收。他蹙紧了眉心，险些闪身退开，被皮皮扣住手腕，没让。
“我把珊莎交给你，别让她伤心。离开玛雅星，她就只有你了，明白吗？”皮皮近似悄悄话的嘱托，不晓得耳朵尖成雷达的狼人小妞听见没有。
只听得不远处“咯”一声瓜子壳裂开的动静，石化的珊莎终于解开了魔咒。她极其无聊地磕开那颗咬牙缝里足足两分半钟的瓜子，埋头在纸盘里给瓜子们排兵布阵。
杨子讷讷地点个头，戒指揣进外衣内袋里，颔首错开皮皮到珊莎身旁坐下，安静地不愿意说话。
“人到齐了，说重点。”皮皮转身到回原位席地坐下，开始摘项链、手镯……组装微型计算机。至于瓜子、瓶装水什么的，她几乎没有兴趣。
微型计算机组装完毕，荧光小点汇聚的路线图投影到半空中，弯弯曲曲的爬行七八米远。
路线图上，除网格定位和指北针以外，什么都没有，连基础的等高线都没有，是全平面版的。路线上有几处坐标标示，另有几处海拔高度标记，二者还不能统一在一个点位上出现，粗犷到极致。
“这是我十几天前出城的路线图，走地下密道。唯一能确定的，是终点的坐标和海拔高度，起始点不能确定。”皮皮手电戒指调成红外线模式，在路线图起始点处画个圈圈。“云歌将我推进密道的时候，情况异常紧急。我忙着逃命，没机会全程测绘所在点位坐标和海拔高度。”
“所以从密道进城，我不敢保证能到哪间实验室。”
“地图的问题交给我吧，我在昆仑星待过几年，对这里地形还算熟悉。”达米诺斯主动请缨，要求完善地图。
皮皮往旁边挪一挪，让出操作计算机的位置给他。“我感觉密道起伏同地面海拔没任何关联，上下楼梯的时候也会有暗门错落，布置非常随性，也没有规律可循。你仔细一点。”
“我尽力。”达米诺斯在图上擦擦画画地标等高线，定位坐标也一点点的往图上添加。旁人不肖眼睛审视都晓得，这位是画地图的高手。“你为什么把订婚戒指送人？”找个空档，他侧脸凑到皮皮耳畔，悄声问她。
皮皮埋头笑一下，没答。她笑里暗藏一点苦涩，又有一点微甜，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
达米诺斯敲键盘画图的手指一顿，极其深邃的眼神看成一道质疑的问句。皮皮避开他的质问，顾左右而言他，跟珊莎说话：“西城人远到而来，到地下城城门外了，还迫不得已在沙漠里住一宿。再往后，双方注定不能太平，还请史密斯队长多多费心。”
“皮，小，鹿！”珊莎一颗瓜子掷她脑门上，嗔怒：“你再喊我史密斯队长，信不信我今晚就跟你求婚？”
皮皮捡起掉衣襟里兜住的瓜子，两指尖拈起来凑到眼前，很是不屑地轻笑一声。“你敢？！”
手还握在珊莎手心里的杨子，脸都绿了，活脱脱一只青苹果。
珊莎：“……”
她狠狠捏一下杨子的手，轮转眼波跟他假笑一个，见杨子脸色没好到哪儿去，终于不敢再胡说八道。
“只要你不认为自己是在处理遗物，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达米诺斯见缝插针，续上话题跟皮皮耳语。
皮皮就那回避他的姿势背地里一顿，近似耳语的声音正经回他。“本就是遗物，有什么问题吗？”
理论上讲，那对戒指确实是遗物，但只有一半是。属于皮皮的那只戒指，顶多能算礼物，怎么归到遗物那一类的？
除非她私自将其定义为“遗物”。
“皮小鹿，你别忘记了，你是加勒比太空港群现任总督。办完这里的事情，你得跟我一起回加勒比。”听她一言，达米诺斯震怒到不假掩饰的地步。他凶总督的音量顿时高八度，字字都是铁板钉钉的大锤。“请别让我为难，也别让史密斯队长为难，更别让昆仑星为难！”
“否则，我没法儿跟加勒比民众交待。”
皮皮跟他对望一眼，莫名的有点失落，颔首点一点头，没说什么。
达米诺斯恨恨地瞪她一眼，确定她已当众答应自己不会做傻事，才埋头画他的等高线，没再借机跟她咬耳朵窃窃私语。
坐斜对面的珊莎，一边嗑瓜子一边牵着杨子的手，眼尾余光瞥向皮皮这边，笑得贱兮兮的。
这可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史密斯秘书长也不放过犯贱的机会，心底默默腹诽：“加勒比总督这个职位不错，我支持piepe·鹿终身任职。嘿嘿……将来若有机会，给你扣顶女王帽子什么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