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狼王不是野兽,皮皮将事先同云歌确认过的消息给他塞过去:“带我和我女友进城!事后我帮你办三件大事,要求由你来提。——羽弗云歌”
云歌强烈要求皮皮写“带我和我老婆进城”,被她回眸的眼刀子削过一遍,最后妥协让她把“老婆”改成“女友”,含混了过去。
拼凑完碎片消息的狼王,眼睛直冒寒光,能把踩他那野小子再削一遍。
这场面,换谁谁不想削人?
输了仗不要紧,还输了气场。遭人反手一把狗粮塞进嘴里,咽不下去,还吐不出来。
横地上的狼王,眼刀子削毕,又开始眨完左眼眨右眼,恨不得把城外的苍蝇腿儿全夹一遍。
苍蝇腿儿没断,围观群众的世界观全都乱了套。
只见那只山上来的野小子白眼翻到脑后,闷头栽倒,舌头吐出来耷拉在地上,瘫成一哈士奇的模样。恐怕没有哪只狼搞得懂这货是狼,还是老表二哈。
在二哈看来,狼王可能会看在三件大事的份儿上,勉强同意带他进城。不过,单向通讯是个麻烦事情,云歌和皮皮并没收到他回复,不十分确定,只能凭他“眨完左眼眨右眼”的肢体语言凭空揣度。
“二哈”倒地的一瞬间,狼王猛然间翻身起来,将其反踩在脚下,扼住咽喉不肯松开爪子。它威仪赫赫的一阵低吼之后,见地上那野小子没有任何动静,才渐渐松爪子退后几步观望。
抽风的神奇逆转,瞧得一众同族目瞪口呆。
狼群里头,此时一定有无数城里狼的小脑瓜在庆幸,庆幸自己没提前战队,拜了那只山上跑来二百五。打得正带劲儿的时候,它抽风倒下,狼王宝座都不要了。真要拜了它,不得跟它一起抽风倒地?!
单向通讯,皮皮拿不准狼王会不会带改装机械狼进城,蜷在狼腹里听他示威的野兽低吼,心跳都不敢跳得太用力。从身后圈住她的云歌,眸光也只盯住狼王獠牙咬穿的四个小洞,尽可能控制已经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很紧张。他担心狼王临阵反水,将他们藏身狼腹的事情拱出去。
狼王威仪赫赫重振江山的架势接受狼群“朝拜”,引得旷野上此起彼伏的“嗷呜”声不绝于耳,根本猜不透他将如何处置那只山上来的野狼。
在狼群里,以下犯上从来都是死罪。成王败寇,活着的说了算,但现在本该成王的横地上“死了”……
死就死吧,它还死得十分彻底,自行挣断主电路,搞出个自断心脉的死法。再要启动,得重新接上电源线,或者花至少一分半钟启动备用电源。
——这跟废铁没什么区别?
做法非常危险!
嗷呜……
一浪又一浪能淹没掉废铁的狼嚎过去,充满血性与嗜杀的本能,整个旷野都在那声音里颤抖,听得人毛骨悚然。
只要狼王转身走开,它们立刻就能围上来,啃碎改装野狼一身钢盔铁甲。它身上仅剩的一点蛋白质——大脑,它们肯定不会放过。如若发现朗腹中还有鲜肉,恐怕更不得留渣儿。
皮皮的手蜷在云歌手心里,默默闭眼数他的心跳,大气不敢喘一口。她此时此刻是真心后悔了,悔当初不该亲手斩断内世界同云歌的联系,导致现在只能数他心跳与恐惧同行,想听他说句暖心的话都不能。
悾悾,悾悾……
笨重的机械门,在齿轮运转的撞击声一点点打开。
尽管城里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出来,云歌也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暗地里捏一捏皮皮的手,呼吸都平稳了许多——无论出现什么状况,只要能开城门,他们至少有机会拼死往楼兰城里冲一把的。
狼王没让他们找到机会冲锋进城,而是换了一个方式让他们进去,更加让人心惊胆战。
出城的是一队机器人,它们拖走了装死装成废铁的改装机械狼。
“只晓得干活的机器人”一路无话,听见它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准以为进了机械王国的地狱。
它们要带装死的机械狼去哪儿,压根儿无迹可寻,急得皮皮闭一只眼睛从狼王獠牙咬出来的小洞位置夜观星象,企图辨认一下东西南北。可惜洞太小,观不出个什么名堂。
废铁机械狼被拖行近两百公里,中途各种转手交接,转得徒手画星空图的云歌都找不着北,只能坐等目的地。终于,它被抬在一座冷冰冰的铁皮床,消停了。
咔嚓!纤细的光束透过机械狼脖颈处的四个小洞,晃晃的,白亮白亮的。工程师凭经验推测,是聚光灯,他们现在应该是躺在实验室里……
“心蓝,这个实验你来负责吧。听说这头狼脑回路很特殊,在格斗方面非常有天赋,还懂军事理论。如果有什么重大发现,年底你肯定可以提名‘钻石星’奖。”
说话的,是个文静的男声,伴随脚步声一起进来的应该是负责实验的研究员。领头的是一男一女,有高跟鞋的声音,还有随行研究员喊的“心蓝”——那是个很女性化的名字。
果然是实验室。
“‘钻石星’的要求,你不是不知道,高得遥不可及。提名不能获奖,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好好享受生活,好好做研究,别哪天倒霉到家轮到自己躺上实验台就是万幸。”说话的,的确是个女人。她语调强势,话却说得佛系。“躺在隔壁实验室那位,不就是这样吗?做实验把自己做上实验台的,多了去了。”
“这匹狼没什么好研究的,是被装进机械躯体的改造人吧。不是从玛雅星带回一批吗,送去哪里了?”她走到实验台前,敲一敲机械狼脑袋,意思是说它就是玛雅星改造人的组装产物。
“你不会怀疑他是步长卿吧?”那个文静的男声,说话总带一点打趣的腔调,酸不溜秋的。他同机器人交接过原始资料、办完手续后,继续往实验台方向过来。
躺废铁里正懊恼内世界跟云歌切断联系皮皮,意外收到他在手背上敲出来的摩斯密码,烽火十剑版的。
踩高跟鞋到实验台前那个女的,鼻子一声嗤笑,出口的言语凉成白开水。“哪有那么好找的步长卿?即便他没跟玛雅星一起灰飞烟灭,也没那么容易让你我捡到便宜。伊甸园追踪他的消息,都快十五年了!”
“行啦,别痴心那个‘钻石星’了。我这只井底蛙,调来昆仑星五年有余,也瞧见天鹅长啥样。”
“你才来几个月?再磨砺两年吧。”
躺废铁里那两个人,同时在彼此手背、手心上敲下摩斯密码:铎纳。
二人对望一眼后,只当那是一个猜测,不敢再做深层次的解析。都成砧板上的鱼肉了,不挨刀就算幸运,还有空解析旁人?
“嘿嘿。”那个声音文静的男人,站在实验台前不干活儿,扭捏得不行。“那……你把隔壁的尾美人鱼让给我。‘钻石星’我帮你拿,今后我养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