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突然紧张到极致,池慕酒手里举着吹风机,也不晓得该吹还是不该吹。他眸光锁定在计算机屏幕上,呼吸都凝固了。
“我安找人去现场拆除爆炸装置。”他关掉吹风机扔在梳妆台上,起身就往外走。
“九叔,等等。”皮皮敲着键盘,埋头在屏幕里,硬是把池慕酒给喊了回来。“装炸药的地下室是全封闭的,从外围没法儿拆弹。唯一的突爆破口在赛场中央,挖地洞下去风险很大。他们故意装成这样,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破坏他们的计划。而且,人工拆弹根本来不及!”
大步流星走到浴室门口的池慕酒,蓦然转身回来,卡带似的声音询问皮皮:“你有多大把握?云歌还在里面……他……还好,长卿和沐橙……还有詹尼佛……”
“我尽力。”皮皮的声音很涩。听得出来,她声带都绷紧了。
直播中断,看不见赛场什么情况。池慕酒俊朗的眉心里,生生拧出个川字来。他抬手捏了捏那个“川”字,深感无处着力,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那种无力感,像极了十九年前龙渊号坠毁在幽灵港的前一夜。
“兰黛子,我能不能最后在求你一次……”他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祈祷了他不能祈祷的那个人。
耳畔“滴”的一声,最后一个程序终于进入运行模式,屏幕上的进度条拖得血红。进度条每推进一点,都是扣人心弦的紧张。眸光锁定它那两位,心里都敲着鼓点,生怕哪一拍漏掉。
皮皮突然空闲的双手攥紧礼服衣襟,分明可以在内视角度说的言语,她慌得脱口说出声来:“云歌,你有十二秒离开赛场。破口方向,三十二号备战区。”
屏幕上的爆破倒计时,就快过半了:“十八,十七,十六……”
赛场上,云歌操控机甲在身前画一太极,架开左右拳脚招呼上来的狼人机甲,伸手拽住劈腿踢向步长卿的龙腾,在飞鼠队内部通讯里大喊:“三十二号备战区,快走!他们想炸毁赛场。”
沐橙和詹尼佛的机甲双双愣住,没动。沐橙率先反应过来,开机甲扛起龙腾就跑。
场外观众都呆愣状茫然了好半晌,不晓得赛场上唱的哪一出。
上场没几分钟就打成偏瘫状的天使獠牙,突然完成自我修复打上太极;拼了性命要“生同床、死同穴”那两位队长,突然比赛不打了,扛机甲私奔……
这是闹的哪样?
瞧见这等阵仗,步长卿还不晓得怎么回事,他也是曾久经沙场的风云人物?
紧接着,“艾莎”内部通讯频道里,就听见步长卿一声喝令:“带伤员撤退,跟上飞鼠队队长。撤!”
那声命令喊完,步长卿就近捡起一架机甲,扛肩上就跑,也不晓得捡的是谁。
这种时候,躺地上半残不残的蝎尾,还摇晃两下爬了起来。
她都没看清场上什么情况,天使獠牙已转身冲到她跟前,矮身抄她膝盖窝后方,将机甲扛起来就跑。
“干什么呢,比赛不打了吗?”
“嘿,小飞鼠们,你们真是蓬莱星系来的马桶啊。这么快就不打了?”
“哇哦,拆了那紫色机甲!喂,别背着我们啊,让观众们也乐呵乐呵。哈哈,哈哈……”
……
能坐上巡回赛观众席的,哪一位平日里不是大爷?比赛莫名其妙中场暂停,他们当然得聒噪!
赛区东南方向三千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处底下通道的出入口,门外停一辆红色轿车。车里下来的,是穿罗马礼服的“白天鹅”。
“夫人,请留步!”门外警卫持枪拦住往地下室去的“白天鹅”。
白天鹅从手提包你抽出通行证递给警卫,那是赛区特制的。“我是协办组的,奉命检查地下室爆破装置。”
警卫笑了一下,不让进。“协办组,萨列萨耶夫家族会将地下室的工作交给协办组?杨珉女士,我认得你,救你女儿的是吧?”
旁边,跟上来那警卫笑得邪邪的,馋得直流口水的小眼神打量着白天鹅,言语颇具挑||逗意味:“你陪我哥俩一晚。我哥俩要是高兴了,就让你进去。”
持枪截住“白天鹅”那警卫,眼睛里忽的闪烁起两点贼光,一脸癞蛤蟆的猥琐样,将她从头到脚馋了一遍。“怎么样,不考虑一下?场上打比赛的,可是你女儿啊。”
市民们只当此处是地下停车场入口。这两警卫却晓得,这里下去就是赛场底下埋放三百磅炸药的地下室。
“白天鹅”贝齿快咬碎了,眸中闪过两点凶光,要把这俩警卫瞪出油来。
长达五秒的对峙之后,谁也不敢把谁怎样,“白天鹅”翛然转身坐上轿车,“砰”的一声将车门砸上,点火发动引擎,却没开车走人。她将攥在手里好久的口红盖子拔开,在操作屏上恨恨地写下一个名字:詹尼佛。
写完,她卸了满腔愤懑似的,长长地吐了口气,坐在驾驶室里拨通一个通讯。通讯那边是位年轻男子,跟“白天鹅”七八分挂像。
“他们要炸毁赛场。詹尼佛还在里面呢……”“白天鹅”单手撑住额角,揉了揉太阳穴,无比头痛。
“你那么在乎她干嘛?”通讯那边的男人,很不耐烦看见她这幅神情,原本热情的笑容忽然凉薄了几分。“从决定要她那天开始,她就只是你进入阿伦戴尔的台阶。你这多愁善感,做给谁看的?她又看不见,看见了也不买账,何必呢?行了,首赛我看过了。局面变成现在这样,是她自找的,由着她去吧。这次,不管她能不能出线参加决赛,我都有办法让你重回阿伦戴尔。”他信心十足的,起身开了瓶香槟。“过来陪我喝一杯吗?”
“哥哥,怎么说她也是我女儿。我可以让她去打比赛,但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白天鹅高傲的脸上,很不自然的有了一点柔情。
“妇人之见!”男人独自嘬了一口香槟,正经道理抬桌面上训斥妹妹:“培养箱里做出来的混血孩子,跟你有什么感情?几十年忍辱负重住在地下城,你还没闹够吗?你仔细想想,带着一个劣等人的女儿住在阿伦戴尔,外面那些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杨家。今后谁敢跟你结婚?”
杨珉本就恼得心慌,想找哥哥聊聊天、想想办法,他这么两言三语的,哪儿哪儿都是她的不是。话及当年,她更加不愿意他叨叨,冲视频那边挥了挥手,不想再跟他说话:“行了,行了!连个谈心的人都找不到,还去什么阿伦戴尔?去了你得气死我!”
“哟,那么严重?”通讯那头,杨珉哥哥轻笑一声,赶紧宽慰她:“领一丫头片子养大,就绊你脚上了,这还是我妹妹杨珉吗?你不常说‘眼不见,心不烦’吗?出去度个假,不管这事儿不就完了?”
“让我想会儿静静。你别来烦我!”白天鹅强行终结话题,挂断了跟她哥哥的通讯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