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府离京城就没多远,周正带着一千人,昼夜赶路,迅速赶赴京城。
但他没能入城,被令驻扎在京城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
周正临时扎营,站在一处高地,望着京城方向,又看向喜峰口。
曹变蛟以及两个总旗站在他身后,几个人神色一样的凝重。
曹变蛟道:“大人,如果建虏真的从喜峰口破关而入,那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阻,直逼京师。”
其中一个总旗说道:“怕不止这样,北直隶,山西,山东,他们都可去,四周根本没有什么兵力能阻,朝廷要是不尽快调兵前来,咱们这一万人,根本不够建虏塞牙缝的。”
周正心里思索着,现在比历史上提前一个多月知道消息,大明朝廷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应对,不会比历史上更差。但如果不能将建虏阻止在关外,或者在关内重创大明,在窥到大明虚实后,就会如历史上一样,常来常往,对大明一次又一次重创,以战养战,彼弱他强,最后,一口吞掉大明!
“咱们严阵以待,看朝廷那边如何布置再说。”周正道。
曹变蛟等人不再说话,现在也只能如此。
周正在城外扎营,京城一片紧绷。
崇祯皇帝开始调兵遣将,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堆堆难题。
大明久疲,除了辽东,四川等久战不定之地,几乎没有可用之兵。卫所制度早就形同虚设,各地总兵之类要征集士兵,就先需要钱粮,盔甲兵器,问题又集中到朝廷。
乾清宫。
内阁首辅韩癀,阁臣李标,钱龙锡等,还有就是毕自严,周清荔等亲信重臣都在。
崇祯一脸铁青的看着韩癀等人,怒声道:“国库空虚?抄没魏忠贤,阉党的那么多钱粮去哪了?”
韩癀面无表情,抬起手道:“回陛下,长江,黄河治水,陕西赈灾,四川平乱,辽东军饷,百官俸禄等,朝廷花钱如流水,阉党的钱粮,根本不够。”
数百万两居然不够用!
崇祯双眼通红,简直要吃人,又道:“那夏粮呢?户部前些日子不是上禀,今年粮食增收,国库有所增加吗?”
韩癀依旧是那副神色,道:“陛下,还是不够。”
崇祯对这个首辅早就不满,忍无可忍,现在却也不是时候,看向毕自严,道:“户部怎么说?”
毕自严沉吟片刻,道:“陛下,户部这边已经在想办法,可以临时从各处抽调二十万两应急,如果更多的话,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建虏绕道的消息传来,加上路途,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一月左右,面对十多万敌军,留给明朝朝廷的时间确实紧迫。
崇祯脸色这才好看少许,又看向兵部尚书申用懋,道:“兵部调配的怎么样了?”
卫所制度的崩坏,导致五军都护府也是有名无实,大明军队的调配,依旧归属于兵部。
申用懋有些胖,神色却相当坚毅,道:“宣大总督,宣府,保定,山东,山西巡抚、总兵等皆已经率兵赶来,兵马已逾十多万,加上辽东诸军,十月可有十五万之数!”
崇祯脸色好了不少,沉声道:“一定要挡住建虏,不能让建虏入关!”
“臣等遵旨!”一群重臣抬手。
崇祯稍稍宽慰,又问了些具体细节,便让这些大人们去忙了。
这些阁臣,六部尚书侍郎,出了乾清宫,面上一片凝重,没有多言,各自离开。
毕自严与周清荔返回户部,径直来到户部班房。
毕自严眉头紧皱,道:“一下子来这么多军队,别说阻击建虏,就是管控也是一个大问题,诸位阁老又惜字如金,怕是要有麻烦了。”
周清荔道:“二十万两也不是短时间就能送上来,即便国库里有,也是杯水车薪,到时候发出去再出点问题,可能会酿出祸端来。”
毕自严神色凝重,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办。
那些决定事情的大人们一个个不开口,讳莫如深,令他们束手束脚,无所适从。
周清荔顿了片刻,抬头看着毕自严道:“我们今夜进宫,与皇上阐明厉害。”
毕自严眼神微变,默默一阵,道:“你可知道,我们要是去了,说不得事后就是替罪羔羊了。”
建虏来袭,不管是胜是败,事后都要‘总结’,根据以往经验,‘赏’是其次,秋后算账才是重点,到时候一些事情被放大,总要有人出来背锅。
那么多嘴的他们,就是首当其冲了。
周清荔深吸一口气,道:“事关国社,顾不得了。”
毕自严看着他的坚定之色,轻轻点头,道:“好。”
当夜二人就入宫,在乾清宫待到第二天天明才离开。
他们一离开,乾清宫就连发数道旨意,严令各军节制,并且诏袁崇焕率军前往蓟州,节制诸军,统调应战。
乾清宫突然越过朝廷发布诏书,令朝臣们十分惊恐,很快就找到了源头,弹劾毕自严,周清荔的奏本如同雪花飞入乾清宫。
崇祯哪里顾得了这些,一面紧盯着建虏的动静,一面积极备战,经常彻夜不眠。
朝廷忙碌不休,周正待在军营,也在积极的研究建虏的动向。
周正,曹变蛟,楚金等人站在沙盘前,研究着地图,推测着建虏的可能进攻路线图。
周正虽然知道今年建虏会入关,却不知道具体细节,听着曹变蛟等人的分析。
楚金看了眼周正,意有所指的道:“建虏大军已经离开沈阳,他们的动向我们就难以掌握,只能靠蓟镇的斥候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曹变蛟自然听不出,看着沙盘道:“建虏如果从喜峰口入关,那么他们下一站必然是遵化,而后是蓟州,再其次就是通州,顺义,这样一来,就能进攻京师了。”
周正看着沙盘,没有说话。
曹变蛟说的三处,除了蓟州还有几千老弱残兵,其他基本是聊胜于无,根本阻挡不了建虏的步伐。
一个总旗道:“喜峰口是挡不住,如果能汇军于遵化,与建虏决战,或许能一战而胜?”
曹变蛟在辽东多年,与建虏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加上耳濡目染,道:“遵化城小,做不到固守,也无法展开;再说,建虏要是少量军队牵制遵化,大军绕开,那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