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不知道如何给上官勋解释,目光看向周正。
周正沉吟一声,道:“能不能出来这几天就知道了,你们有什么话尽早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上官烈冲着周正一抱拳,沉色道:“周公子,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周正刚要走,听着这话嘴角不由的抽了下,这个上官烈真是不会说话啊。
果然,上官勋陡然双目圆睁的盯着周正,又转向上官清,急声道:“清儿,你委身他了?爹跟你说,这个人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周正嘴角又抽了下,这上官烈不会说话就罢了,这老子也不会啊。
他怎么说也是个英俊小生,怎么就獐头鼠目了?
周正懒得理会这一家子,快步向外面出去,他在这里还有别的事情。
上官清看着父亲一脸焦急之色,只是轻声道:“再等几天就可以出来了。”
上官勋看着周正走了,心头还是不安,苦口婆心的劝道:“清儿,听爹说,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不管是阉党还是东林党,你离他们远一点,他们吃人不吐骨头的啊……”
上官烈这会儿忍不住了,凑近低声道:“爹,这是真的,李太监被周公子给抓了。”
上官勋一怔,旋即猛的抬头,神色吃惊,强自压着声音,道:“你说什么,李实,被下狱了?”
上官勋与李实打过交道,这个人贪得无厌,凶狠歹毒又背景深厚,本身就是内监,谁能抓他?
上官烈瞥了眼四周,越发低声道:“反正就是被抓了,爹你很快就会被从逆党案名单上剔除,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上官勋知道这个儿子不靠谱,抬头依旧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清。
上官清轻轻嗯了声,道:“爹,我们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其他的,等你出来说。”
上官勋了解这个女儿,话到这里就是要走的意思,连忙道:“清儿,你一定要小心,别轻易相信他们,躲好了,不要被他们找到……对了,那个周……是什么人?”
上官烈靠在铁门前,低声道:“是清流世家,刚刚入仕,江右人。”
江右,也就是江西。
上官勋顿时皱眉,清流世家?东林党吗?东林党已经覆灭,哪来的这么大能量,能从阉党手里救下他?是已经投靠了阉党?
上官勋神色变幻,目光闪烁。他十分厌恶阉宦,这次又是差点被李实弄死,自然更加痛恨。
他抬头看着上官清,十分认真的道:“清儿,你向来谨慎,看人极准,为父信得过你,你要照顾好你弟弟,我们上官家就这一根独苗……”
上官勋虽然话说的委婉,但上官清听明白了,她爹还是不信周正,变着法劝着她赶紧离开。
上官清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道:“我们过几天来接您,您自己小心些。”
上官清说着,一把拉过上官烈,拖着就走。
上官烈还想说什么,看着隔壁牢房一个目光灼灼看着他们的犯人,连忙紧闭着嘴。
上官勋还想说什么,只能趴在栏杆上,看着两姐弟的背影,欲言又止,表情纠结。
在另一边,周正与魏希庄对坐,魏希庄一只腿踩在长凳上,完全没个正行,手里还拿着一个茶杯,低声道:“李实那边交代了很多东西,你可能不知道,他手底下圈养了十多个言官,随时为他铲除异己,他的朋党遍布宫内外,若不是他大意,我们还真未必能把他怎么样……”
魏希庄的脸上有后怕之色,周正轻轻点头,道:“你真的有把握控制他?”周正自然也想控制一个权势颇高,在阉党有影响力的傀儡,但风险比收益高,就要权衡再三了。
魏希庄冷笑一声,道:“放心吧,我有的是手段,再不济,九千岁那边我也能一言定他的生死!”
周正看着他自信的神色,缓缓嗯了声,道:“上官勋的案子,怎么处理?”
上官勋事关登闻鼓一事,周正需要给天启,朝野一个合理,稳妥的交代。
魏希庄又喝了口茶,道:“这事简单,上官勋不过就是一个商人,不起眼,没谁会在意他。我会让李实将他摘出来,到时候你再写道平反奏本,皇帝,内阁都不会在意,无非就是一个交代,走个形式。”
周正想了想,道:“嗯,尽量低调一点,那位还没找出来,我可不想再惹一个出来。”
从李实手里抢一个商人,或许魏忠贤之类的大佬不会在意,但若再有有心人注意到他,说不得又是麻烦。
魏希庄了然的道:“这个我知道,会尽量做的不动声色。这个先不说,我的五万两,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正自然早就想好了,道:“我手里有一万多,是湖州那边的。成经济那边应该也能弄来一万两。明天我带人去抄了李忠的几个铺子,加上李实的一些,三天内,应该能凑足三万两,你那边再想想办法,差不多了。”
魏希庄皱眉,道:“只能弄三万?”
周正道:“关键是你要的太急,容我五六天,将李实的资产处理一下,或者将我周记的生意与其他大商人抵押合作,也能借到。”
魏希庄倒也明白,点头道:“那就先三万吧,尽快弄来。”
周正看着魏希庄着急的神色,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前不久才给九千岁送过,李实也送了,九千岁就这么缺银子?”
魏希庄摆了摆手,烦躁的道:“不是九千岁,是宫里要的。”
周正眼神里若有所思,宫里肯定是不缺银子的,那就是宫外要用。
是陕西的民乱吗?是辽饷?是今年黄河大水?
不等周正思索停当,一个锦衣卫匆匆进来,在魏希庄身前低声道:“大人,田都督回来了。”
魏希庄脸色微变,就要坐起来,旋即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就说我知道了。”
“是。”那卫士快速离去。
周正看着魏希庄强自镇定的神色,明白来人是谁了。
田尔耕,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这个‘都督’不是魏希庄的那个虚衔,而是左都督,严格来说,是大明军方最高官职!
对于这位的凶名,周正在后世就知道,只是没想到魏希庄都如此惧怕。
魏希庄不说话,耳朵竖起,眼神不自觉的瞟向身后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