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月一路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仇,什么怨,什么恨,只想自己赶快回到东海,回到归墟,把灵芝按时送到母亲的身边...
太华往东有洛水,是太华东西来往的主要交通;乌月回东海归墟也要走这条水路。由于近来一直在筹备启盟大会,洛水上来往太华的船只和玄门弟子络绎不绝,为避耳目乌月便只好沿着洛水河岸的密林小径一路向东赶往东海。
东升的晨曦洒在洛河的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一艘满载物资的小船正在向太华的方向驶去。清心上人立在船首眺望水面,众玄门弟子在船舷四周持剑而立警戒着四周,生怕错过什么风吹草动。整条船上只有船尾的橹桨伴着得水声,没有一丝其他的杂音。
船舱边的一个玄门弟子时不时的朝那船尾望去去,脸上满是古怪。
旁边的弟子发现这家伙眼神不对,好奇的问道:“看什么呢?”
这家伙眼神望了望船尾,轻轻的说道:“你看那双马尾好看不?”
旁边弟子翻了一个白眼:“就一普通的渔家女,这洛水上到处都是;你是想女的想疯了吧?”
这家伙说道:“我说的是双马尾,你想什么呢?”
旁边这人这才好奇的朝船尾瞅了瞅:那只不过是一摇橹的姑娘...不对,这姑娘竟然在摇橹?这姑娘一身灰色的粗布打扮,却掩饰不住她那曼妙的身姿背影,再看她头上那对双马尾,随着橹桨的摆动蹦蹦跳跳,可爱得像蹦跶的小兔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崩出来了一样;难怪这家伙老喜欢瞅着船尾。
这家伙看旁边的弟子也有点儿入迷了,便像自己发现宝物一样骄傲的问道:“可爱吧?”
旁边的弟子,有点儿遗憾的说道:“可爱是可爱,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这家伙说道:“转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旁边:“算了吧,我怕。”
这家伙:“不怕,就凭这背影也值...”
这两人的私密对话越来越大声,惹得旁边其他弟子纷纷瞅去。可能是船上太过肃静压抑,所以大家一看那一双蹦蹦跳跳的双马尾都觉得有些可爱,内心也轻松了不少。再看那出挑匀称的身姿,无一不想让这姑娘转过来瞧瞧。
这船身本来就不大,这边的动静和窃窃私语早已惊动了这姑娘,她巴掌大的小脸早已微微泛红,生怕别人看了去,头低得越来越厉害。
船舱里的老伯似乎明白了什么,出来对姑娘说道:“丫头,你歇一会儿我来吧。”
这么多目光盯得她早就有些不自在,她把橹桨交给她爷爷,逃也似的溜进了船舱。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头的一刹那,旁边的玄门弟子都呆住了...她是渔家女?不是,她是美女,也不是?那她是...?
玄门弟子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轻轻的叹了一句:“芙蓉仙子坠凡尘,摆渡洛水人未知...”众人听罢,心中无不认同。确实,世上美人虽少,却总能遇见几回,这姑娘恐怕也只有天上的仙子下凡才能一见。
船首的清心上人一听,内心不免有些好笑,心道:“这些后辈真是没见过世面,一个摆渡女再漂亮能漂亮到哪里去?这动静至于这么大吗?”当即干咳了两声。
玄门弟子一听那两声干咳,立时害怕的安静了许多。小船重归肃静,但是众弟子的眼神和心却不知飘向何处。
“我有那么美吗?我怎么不知道?”船舱里的姑娘,约莫十六,正是含苞待放,花蕊初开的年纪;她的心有些不自信的怦怦直跳,突然莫名的揪了一下。
河岸边,乌月刚好行到此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乌月内心莫名生出了一阵不安,而且越来越强烈,突然也猛的揪了一下;体内的真元又有些躁动,乌月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岸上有人?”船首的清心上人明显嗅到有一丝真元的信息从岸边飘散了过来,他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身形一动,跃在了一个包裹高处上,向四周望去。
哗啦啦的水声淌过,清心上人没有见到岸上有任何异动,心里的警觉却还是让他有些不放心,便当即吩咐道:“停!”
船夫老伯一听,生怕误了什么事儿,赶紧驳船下锚。
船舱里的姑娘不知为何,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完全超越了害羞那种紧张得心跳;右肩还开始隐隐作痛。猛地一股揪人心脾的痛楚袭来,她蛾眉紧蹙,手死死的按着心口,可能是为了怕她爷爷担心,难受至此也不发一言。
这女子绝非柔弱娇躯,只是从未受过这等强烈的痛楚;本来只想躺下歇息一会儿,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哐当一声,重重的倒在了木板上。
老伯听见自己孙女摔倒了,哪里顾得上别的,赶紧过去把她扶到垫子躺下,心里满是紧张:“丫头,你咋了?”
姑娘只觉心脏被人揪着,撕扯着;她蜷缩在垫子翻来覆去;嘴里喃喃道:“爷爷,我...好...难...受...”
老伯跑去倒了一碗水喂她:“丫头,先喝点水...”
姑娘抿了一口,完全受不了,当即吐了出来。
靠近船舱的三名玄门弟子发现了动静,也立马过来查看了解情况:“老伯,你孙女怎么了?”
岸上的乌月本想运动真元把这股心痛强压下来,却发现真元完全不受控制,还在体内窜动,似乎是想窜出体外。他眼见那河上艘船停了下来,船上还是满是玄门弟子,害怕发现了自己,只好强忍着内心的痛楚,蜷缩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逼得自己额头上直冒虚汗。
船上的姑娘浑身抽搐的晕了过去;老伯以为姑娘死了,趴在旁边嚎啕大哭。
一位玄门弟子蹲下来去探了一下鼻息,见还有些的气息,便安慰道:“老伯,你孙女只是晕过去了,不用害怕及时救治即可。”
老伯一听还有救,当即跪下求道:“各位仙人,求求你们救救她,我愿意给当牛做马。”
乌月觉得自己离那船的玄门弟子实在太近,现在这般样子绝非那些人的对手,待着这儿不动实在太过危险;便只好死咬着牙关死硬挺着向东面遁去。
突然,姑娘的右肩突然闪过一道金黄色的光芒;船舱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只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其中一名玄门弟子疑惑的问道:“刚刚有没有看到一道金光?”
喀嚓!轰隆!喀嚓!三道闪电划破长空,把船舱照得煞白雪亮。
另一名玄门弟子稳稳的说道:“什么金光,那是闪电。”
四人又瞧了瞧躺着的姑娘,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心中似乎都确认,刚刚那道金光就是闪电而已。
清心上人也注意到了那一道金光,他低头的那一刹那还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金色印记从姑娘的右肩闪过:“要不是那印记太过深刻,犹如烙在大脑一般,自己也会当成闪电。”
他绝不相信那道金光是闪电,而且相信那印记还会出现;未免错过蛛丝马迹,便死死的注视着船舱那姑娘。
果然,片刻之后,那姑娘的右肩又闪过一枚金色的印记,只是这次特别的微弱,微弱得近乎于没有,连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清心也只是从那微弱得光辉中,依稀识出那就是一轮弯月的形状。他有些庆幸,要不是当年亲身经历过,知道月牙印记事关重大,恐怕也不会如此警觉。
清心上人想确认一下,便飞身下去,直接扒开姑娘右肩上的衣襟。只见她右肩如雪的肌肤上有一抹火烧云状的红晕胎记。
清心上人看着那胎记愣住了,是胎记,却不是月牙印的胎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上手去擦。却怎么也改变不了那红晕胎记的事实。他内心有些怀疑道:“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敏感,看走眼了?”
玄门弟子见到清心上人这一连串的粗暴举动,惊得目瞪口呆。旁边一位弟子赶紧蹲下来轻声提醒道:“师傅,没事儿吧?”
清心上人这才回过神来,也觉得有些失礼;他又瞧了瞧,确实是红晕胎记没有任何变化。只好胡乱说道:“我看了一下姑娘的症状,是心血不足造成的晕厥。”
老伯一听,对着清心就开始磕头:“求仙人救救我孙女...”
清心上人不好推辞,只好从怀里掏出药瓶递给老伯说道:“这是玄门秘制的舒心丹,能不能起作用就看她的造化了。”
老伯赶紧取水给他孙女服下,又是一顿谢恩。
清心上人安排了三名弟子守在船舱里,自己纵身飞到了岸上。他心里琢磨着,那姑娘身上看不出究竟,自己看看能否在岸上找到线索。刚刚岸上肯定有修真之人,或许这人就和那姑娘有莫大的关系。
乌月心痛难忍,身体沉重,哪里走得快。刚行了一里多就气喘吁吁,不得不坐下来歇息。刚一坐下,就见到一个人影到了岸上。
清心上人缓步前行,眼神不停的扫视着四周,生怕错过任何踪迹。
乌月赶紧趴到一个树丛里隐藏,可能是过于紧张,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枝丫。乌月心道:“这下糟了...”
晃动很轻微,只是这如何瞒得过修真之人。清心上人果然明锐,一下觉察出人就藏在那树丛里。他缓缓的逼了上去,越来越近;对面的真元信息,也越来越强烈:“那人,绝对是修真之人,凭这强烈的真元信息肯定不在我之下,我得小心点。”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乌月都能听到对方呼吸的了,我不能被对方抓住,我还要回去救我的母亲...乌月越想越急,猛地起身不顾一切的转身逃去。
清心怕被偷袭不敢上前,于是运动真元朝那树丛一掌拍去。只听“砰!”的一声炸响,树丛被震成枝丫碎叶四散飘舞。他只见二十丈外有一黑影正东倒西歪的逃去。“原来是受了伤,那你跑不掉了...”。清心不在担心犹豫,纵身一跃,落在乌月的前面。
乌月的心沉入谷底,脑子一片空白。心道:“这下完了...”
清心转过身去,想看看是谁?一个转身,却发现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扫了一下四周,发现一颗大树后面露出的衣角;这次再也不会让你跑掉,清心死死盯着那棵大树运动真元,又是一掌拍出,只见那颗大树“嘣!”的一声炸裂开来。定睛一看,地上只有一块衣角,并无活人。清心身体有些发毛:“难道今天遇到高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二十丈外的某暗处,有一个身影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仔细一看不是那遮天还是谁;遮天突然朝清心猛然发出一掌。这一掌力量太过强大,所过之处飞沙卷叶。
清心感受到后背有些不妙,不由心头一紧,转身闪开,刚好与那一掌擦身而过。自己虽然避开了那一掌,身后的人却避之不及,只见身后那人被震得飞出三丈之外,一股鲜血喷出洒得到处都是。
清心顺着声音望去,却是自己的徒弟元术倒在地上;清心上人哪里忍得住当即运动真元,双掌发力朝那暗处拍出。
只见暗处被清心的掌力震得尘土飞扬,却并未有任何身影。
这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风,搅得整片林子里都是摇晃的枝叶呼呼作响。
清心四处望了望,完全不知道人从哪里消失了?
十里之外,乌月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一脸茫然说不清心里是狠还是痛。旁边站着一个散发老者,正是那遮天。
原来元宗执掌玄盟坐镇太华,清心上人又是玄盟的执事长老,所以太华洛水一带也算是玄门自己的地盘。遮天对此有些不放心,怕生变故;于是准备把乌月送出洛水才能安心。遮天赶上的时候刚好凑巧,碰到清心上人追击乌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乌月才喃喃的问道:“这样逃着躲着,何时才能报仇?”遮天看乌月那神色和语调,身体已无大碍,心里想着赶紧让他离开太华,不然指不定还出什么事儿,便只说了一句:“走吧...”
乌月本想争辩,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体就已经被遮天提溜起来,飞出了三里远。
看着这速度,似乎半月之内赶到,也不是不可能;想到此处,乌月也轻松了些许。
随着乌月的远去,船舱的姑娘明显好了不少,加上舒心丹的加持,早就清醒了。看见清心和元术回到船上。爷爷拉着孙女赶紧过来谢恩。
清心上人一天遇到两次挫折,脸色难免有些难看,一回到船上就在船舱里的养神,眼睛却悄悄的盯着那姑娘,希望再次能看到那个熟悉的印记,只是一路上再也没有出现过。
片刻,清心上人把元术唤过来交代道;无论如何要把那姑娘给带走。
元术出去对那老伯说:“老伯,等会儿靠岸了,让你孙女和我们一起去太华,太华有上好的药材好为她调养一番观察一下情况。”
“谢谢,不用了,我感觉好得差不多了...”那姑娘还没等他爷爷开口就拒绝了:“再说,明天就是爷爷生日,我要陪爷爷过生日。”说完还朝她爷爷撒了个娇。
元术不再多言,他回头看了看清心上人。
清心上人并无任何表情,只是眉宇之间渐渐的露出了一丝越来越浓的肃杀之气。
元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他看了看舱外的姑娘,隐约觉得:一场意外的杀身之祸,将要降临...